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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雁的心情今天看起來很好，笑得那叫一個陽光。
顧成歡沒看他幾眼，便低頭讓顧豫將他送上馬車。
秦雁急急地跑上前，熟練地將手爐塞進他懷中，“顧郎冷不冷！我來接你回家！”
顧成歡一怔。
接他回家，這話說的有些怪異，但又莫名的溫暖。
上次有人說接他回家，還是曲太師在世之時，提著個魚簍，和曲府的侍衛邊笑著聊天邊站在學堂門口等他下學。
然後同他說，接他回家吃好吃的。
顧成歡失了神，腦中思緒停不下來，眼眶也漸漸泛紅。
直到馬車開始行駛，他還沉浸在回憶中出不來。
秦雁擔心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就握住了人家手不撒。
“顧郎...你還好嗎？”
話音剛落下，他忽然看到顧成歡眼中落下了一滴淚，驚得他差點兒沒彈起來。
“顧郎你怎麼哭了啊！”秦雁手忙腳亂地想找手帕幫他擦擦，結果翻遍全身也沒找到一個，最後只能伸出手腕，用衣袖在他臉上拭了拭。
顧成歡深吸一口氣，將眼淚憋了回去，別開臉，“秦少主看錯了，我沒有哭。”
秦雁定定地看著他，忽地說：“顧郎，其實思念親人，沒什麼丟臉的。為了親人流淚，更沒什麼丟臉的。”
顧成歡面無表情，“我說了秦少主看錯了。”
“顧成歡！”秦雁突然抬高聲調吼了一句。
隨後，顧成歡就感覺自己被攬進了一個還有幾分涼意的懷抱。
秦雁將他抱進懷中，嗓音帶著哭腔，“顧郎，你別這樣，我看著心疼，我真的很心疼。”
“你能不能放開一些，你能不能就一次，一次在我面前稍微脆弱一點，”秦雁只感覺自己心絞痛，又因為懷中人的倔強而生氣。
他知道顧成歡擔子重，也知道顧成歡重情，經常會想念曲太師，可就是不肯示弱。
就是要自己扛著，就是不承認。
這樣是能很好保護自己沒錯，可這樣...也會失去被愛的機會啊？
秦雁並沒有經歷過親人去世，沒能第一時間體會到顧成歡心內的想法，是他的問題。
但顧成歡難過的時候，他會更難過，這不是假的。
他希望顧成歡在他面前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大瓷太傅，而是一個能依賴他，將心事都說與他聽的人。
“你想哭就哭，你想做什麼就做，你不用擔心任何人會看不起你，好不好？”
秦雁緩著語氣安慰他，“你想去釣魚嗎？你想去曲府嗎？或者你想去祭奠曲太師嗎？我都陪著你，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只求你別這樣封閉著自己，行嗎？”
懷中人一直沒有作聲，秦雁也只能沉默下來，手掌在顧成歡背後輕輕拍著，試圖讓他能放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雁終於反應過來了不對勁。
他低頭一看，顧成歡竟然睡著了！！
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很漂亮，神情也十分平緩，甚至嘴角還有未淡去的笑意。
秦雁的心當時就被抓了一下，情不自禁低頭，在他額上輕吻了一口。
真好。
他的顧郎有朝一日也能放鬆地在他懷中睡熟。
這說明，他這些時日的努力還是有成效的。
顧成歡在漸漸信任他，這就夠了。
秦雁眯著眼睛，一臉滿足地慢慢伸手，攬過顧成歡的腿彎，將他整個人放在自己腿上，懷中。
顧成歡睡得迷迷糊糊，也沒理他，自顧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了。
“以後不要將自己搞得這麼累，”秦雁喃喃道，眼中全是疼惜，“你想要的，你想做的，我幫你就是了。”
曲文濱的死因他會查。
天下名醫他去尋。
太子的痴心妄想他來斬斷。
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幫顧成歡做完。
他只希望，這個承受了所有的人，能稍微休息休息，好好休息。
今日本無雪，可不知為何，又開始飄起了小雪花。
秦雁細緻地將軟毯裘衣罩在顧成歡身上，將人裹得嚴嚴實實，又不要臉地在人額上再次吻了一口。
之後，更沒出息地自己嘿嘿傻笑了兩聲，心滿意足地與他一起睡了過去。
*
顧成歡或許是真的累了，一直到了顧府都沒有醒。
秦雁像是宣誓主權似的，正大光明將人從馬車上抱下來，又正大光明地一路抱進了房中。
秦雨星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少主的背影，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這時，顧豫高大的身影罩了下來，涼颼颼地說了一句，“喲，你家少主厲害啊，這才幾日，就讓我們大人這麼信任。”
秦雨星嚥了咽口水，輕聲道：“我也...不太敢相信。”
第一次來顧府的那一夜，他覺得顧成歡看不上秦雁的時候，秦雁曾經說過一句“那可說不準”。
他本以為那是秦雁自作多情。
但沒想到，秦雁真能這麼短時間內，也就半月左右，成功讓自己徹底接近了顧成歡。
而且抱人回府這種事，是不是有些太...太失禮了...
——秦雁可不是這麼想的。
他知道顧成歡今日十分疲憊，將人安安穩穩放在榻上之後，就起身去小廚房給他熬湯。
顧府小廚房的廚子丫鬟們都認識他了，見他進來也沒什麼反應，各自幹各自的。
秦雁就自己尋到灶臺，準備食材。
秦雨星和顧豫則雙雙探著頭往裡瞅，一瞅一個不吱聲。
好半晌，秦雨星才神色扭曲地開了口，“誒竹節蟲，你說，我家少主是不是臉皮很厚？”
顧豫點頭，“是厚。可是恕我直言，大人或許正需要這樣一個人。”
秦雨星扭頭，“什麼意思？”
“大人這麼多年都很累，一直不敢鬆懈下來，連思念曲太師都只能偷偷的，你家少主人挺好玩的，除了傻了一些。”
顧豫繼續：“但是他能把大人逗開心就已經很厲害了。”
“哦！”秦雨星恍然大悟，“這是不是就是那個...傻人有傻福？”
顧豫：“也可以這麼說。”
兩人齊齊笑出聲，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秦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