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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秋風席捲而來,青草枯黃,大地一夕之間便蕭瑟了很多。
她坐在藤椅上,臉色白得似結了一層冰霜。她覺得她去演女鬼,都不需要化妝了。
哪天吃不上飯了,就去鬼屋兼職去。
“小姐,聽說前不久小侯爺和五皇子打了起來,五皇子還受傷了呢,就是不知道傷勢怎麼樣。”
“咳咳,皇家之事,不要妄自非議,小心禍從口出。”
她握拳咳嗽一聲,喟嘆一聲。
司空顥還真是個蠢貨,不知道背地裡陰人麼,竟然明目張膽的跑去和五皇子決鬥,還嫌他司空家不夠落魄?
別人不知道,但她可是很清楚,司空顥將五皇子傷得不能人道,這般辛秘又怎會傳出來。一旦被人知曉了,五皇子定會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
那麼,現在五皇子唯一的希望便是趙柔柔肚子裡的孩子。
說起來,司空顥還幫了她和德妃一個大忙。
“君兒。”
聞聲望去,她輕點藤椅的指尖兒頓住了。
他的眼角略有青色,神色裡亦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身體可好些了?”
他摸了摸她的秀髮,大概從那日聽到她和義父的談話後,他就越發在意這個小東西。
她又怎麼會是他的累贅呢。
“比之前好一點點。”
她神色自若的應道,收緊了掌心裡的棋子。
前段時間皇陵被盜,所有的霧月花被洗劫一空。眾多侍衛高手,竟然讓幾個盜賊逃脫了。皇家的顏面蕩然無存,帝王震怒,下令徹查此事。
凡是有牽連者,處以極刑,格殺勿論。
而她現在喝的藥裡,便有霧月花的藥效。她可是個大夫啊,怎麼會喝不出來。只不過,她漏算了一步,陸澤他竟親自去皇陵盜出了霧月花。
他身上燻的香比以往要重得多,但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還是傳入了她的鼻尖兒。
他受傷了。
而且,傷勢不輕。
“那就好。”
他笑得很放鬆,似乎覺得她喝了這個藥身體就會一點一點好起來的。她忍不住將視線移開,自嘲一笑,她的心可真冷啊。
霧月花對她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
那個死無全屍的大夫不過是受她指使才那麼說的。
不知不覺間,她好像失去了相信人的能力。
“大哥,你換身衣裳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這件不好看麼?”
為什麼要換?
他每次來見她,可都是精心挑選的衣裳,將軍府裡的一眾侍衛可都說他的眼光好。
“穿得太高貴了,不好帶出去。”
明顯就是告訴別人,我非富即貴,快注意我。
陸澤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穿成這樣,她嫌丟人麼?真想撬開她的腦袋瓜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見他離開,她攤開了手掌,瞳孔幽暗的盯著那枚黑色的棋子,上面深深刻著一個陸字。
她……是想除掉他的。
那個孩子登上皇位後,手握重兵的陸澤儼然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但她好像低估了一些事情。
沉思許久。
手掌微微傾斜,黑色的棋子從她的掌心滑落,下面是淤泥堆積的荷花池塘,像個毀屍滅跡的好地方。
但恰在此時,一隻大手抓住了從她掌心掉落的棋子。
“君兒平常也是在想念大哥麼?”
陸澤幽幽的看著她,指腹磨砂著圓潤的棋子。上面的陸字宛若一片羽毛一樣落入了他的心口,漾起點點漣漪。
“?”
“想見我派人傳個話就是,不用睹物思人。”
他的君兒怎麼能這麼可愛,還悄悄刻他的名字。若不是今日他發現,他還以為這小東西一點兒也不在意他呢。
“大哥,我覺得你應該去找大夫看看腦子。”
他到底腦補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能高興成這樣。
還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這枚棋子就由大哥替你保管了,這個給君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枚棋子是他送的,他堂堂一個驃騎大將軍,會被人笑話寒磣的。
金色的令牌上,一個龍飛鳳舞的陸字似乎充滿了大氣磅礴的力量,拿在手裡很有份量感。應該可以當塊板磚用來防身,關鍵時刻,大概能將人砸得頭破血流。
(宿主,這可是能調動三十萬鐵騎的將軍令!!)
|ω・)
下一秒,它就看見自家宿主咬了一口令牌。
其實,它不認識她。
只見那美麗的小嘴吧啦道:“大哥,是純金做的麼?”
“不許賣!”
“看來是金子做的。”
畢竟,他這麼在意。
一枚棋子換一塊金牌,她好像找到發家致富的路子了。
“大哥,你還要棋子麼。咳咳,我保證每一顆棋子都刻上你的名字,正反兩面都有,如假包換。”
一副圍棋有三百六十一顆棋子,實在不夠,她去找爹爹再多買幾副。
“不需要。”
陸澤氣得把令牌拿了回來,這個小財迷,每時每刻都有一種讓他真心餵了狗的感覺。虧他剛才還想把這枚棋子找個大師雕刻好,時時刻刻帶在身上。
幸虧沒做這等蠢事。
不然不得被這小東西笑話死。
“小氣。”
送出去的東西,怎麼能再拿回去呢。
(該。)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一座小院前。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小姐,你來啦。”
小竹似看到救星一般,雙眼放光。
待看見小姐身畔的人後,她嚇了一跳。
“大,大公子。”
大公子也只有在跟小姐說話時才會溫言軟語,言笑晏晏。至於面對其他人時,就跟個冷麵煞神似的,銳不可當。
“葉小姐。”
趙柔柔連忙起身,眼裡劃過一抹驚喜。
“你身子重,不必多禮。”
“嗯。”
“書讀到哪兒了?”
“這裡小姐。”
小竹老高興了,小姐一來,讀書的任務就不用她管了。鬼知道,她一看書就犯困。書裡面就像有小人兒一樣,招她入夢。
葉霜君拿過書,細細念給她的目標人物聽。
聽人說,胎教也是很重要的。
(宿主,你能放下你手中的帝王之道,換一本書麼。)
(⊙ω⊙)
雖說目標人物是要成為帝王的,但這也太捲了吧。
葉霜君:懂什麼,我這是讓他贏在起跑線上。
聞言,系統莫名有些悟了。
它好像每次都幹不過宿主,莫不是因為主神沒對它進行胎教的緣故?
它感覺它真相了。
但它不敢問啊。。。
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聲調起伏,但勝在音色十分悅耳。像春天冰雪融化的聲音,像夏天清爽的風,像秋天隨風搖曳的落葉,像冬天紛飛的大雪。
趙柔柔將手搭在肚子上,感受著裡面生命的跳動,嘴角的笑容越發溫柔。她一來,肚子裡的寶寶就玩鬧得厲害。
陸澤靜靜的坐在一旁,眼前的畫面宛若幸福的一家三口,而他則顯得稍顯多餘。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是五皇子的女人。
五皇子可真不是個東西,自己的妻兒不管不顧,扔給他的君兒做什麼。
君兒都沒有念過書給他聽!!
“累麼,喝點水休息一下吧。”
趙柔柔拿著繡帕給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枇杷露是她昨天親手熬製的。聽小竹說,放一點玫瑰和槐花,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謝謝。”
“不,不用。”
她搖了搖頭,臉色略顯紅潤光澤。若不是她救濟了她,她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顛沛流離呢。
“小傢伙兒是不是很好動?”
記得她剛來這個院子的時候,孕吐得厲害,吃什麼都沒胃口,整個人瘦了一圈兒。
“有一點兒,你要摸摸他嗎?”
“可以嗎?”
“當然可以。”
陸澤氣得臉都綠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恬不知恥的女子抓住他君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會懷孩子了不起啊。
“他竟敢踢我。”
“他很喜歡你呢。”
平常,小寶寶在她的肚子裡非常的安靜,也只有她來了,才會變得活潑好動。
“算他有眼光。”
為了保護這個小傢伙兒平平安安的降生,她只能將人藏在這裡。等五皇子繼位,再送進宮中,有德妃在,必會保她們母子平安。
趙柔柔一笑,葉小姐還有點兒孩子氣呢,純真無邪,明媚如風。
葉太傅將她保護得很好。
時至下午,她才和陸澤走出了院子。
殘陽如血,映紅了樹上的楓葉。
“君兒很喜歡那個孩子?”
若真喜歡,等那個女人將孩子生下來後,殺了就行了。他也會試著接受那個孩子,好好撫養他。
“有緣分吧。”
微弱的聲音消散在風中,她看著樹上搖搖欲墜的葉子,眉心微斂,她知道她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輕笑一聲,估計是看不見凜冬的寒梅了。
寒冷的街尾,又髒又臭。
陷入高燒昏迷的蕭羽翎飢寒交迫,生不如死。
突然,他感覺有一雙手把他抱了起來,溫暖熟悉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小聲嗚咽。小手緊緊攥著那人的衣襟,她死後,她一次都沒有來過他的夢裡,她肯定是對他失望透頂了。
“葉姐姐,羽翎知道錯了,你原諒羽翎好不好。”
“嗯。”
她淡淡的應了一聲,直接點了他的睡穴,這下終於安靜了。
(宿主,人家還是個孩子,要有耐心。)
“我的耐心已經給你了,多餘的可沒有。”
(✪ω✪)
它怎麼覺得它的核心資料被中了一箭,宿主真是慣會撩人。
“系統,你有辦法把我的眼睛換給他吧?”
蕭羽翎的眼睛,她早就替他診治過,沒有治癒的可能。
那麼唯一的辦法只剩下了換眼。
反正,她的這具身體已經沒什麼用了。一雙眼睛而已,給他就是。
(可以倒是可以。)
挖宿主的眼珠子,它有點兒不敢。
要知道,宿主可記仇了。
“準備一下吧。”
德妃那邊下手還挺快的,落月國的帝王已經病倒了,不出這兩日,便會駕鶴西去。而傳位詔書不管是寫哪個皇子的名字,最終公佈天下的只能是五皇子。
回到太傅府,她便閉門不出了。
外面風起雲湧,她則在閨房裡將陸澤送給她的珍寶清點好,一一裝進空間裡。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鑰匙,良心未泯的她打消了潛入密室中將那些珍寶洗劫一空的想法。
再怎麼說,陸澤也是她的義兄。
(宿主,你前不久還想殺他來著。)
趁陸澤重傷,準備給他安一個亂臣賊子罪名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此一時,彼一時。”
驀地。
悠揚的喪鐘聲響徹雲霄,她放下杯子,眉目輕揚。德妃若是個男兒身,這落月國的皇位恐怕還輪不到別人。
她有女子的細心謹慎,也有男子的殺伐果斷。
她還挺欣賞她的。
翌日
陛下駕崩,同時,新皇繼位,等來的不是大赦天下,而是將司空家滿門抄斬的聖旨。朝中上下,頓時譁然一片,不知司空家是如何得罪了五皇子。
(司空顥沒回侯府,倒是撿了一條命。)
“落月國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全家被殺,那個傻冒一定會想著復仇的。
她已經派人將趙柔柔送到了德妃那兒,宮中守衛森嚴,司空顥不會有下手的機會。何況,他應該不會遷怒於他心愛的女人吧。至於五皇子,他想殺便殺,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她推開窗,屋外的陽光很和煦。
“這次終於不用死得那麼壯烈了,咳咳。”
(宿主,檢測到目標人物有危險。)
“?”
(司空顥已經潛入了皇宮之中。)
“他是怎麼混進去的?”
(司空家和南昭國暗下有聯絡,賢妃是南昭國的線人。)
賢妃?
話說老皇帝身邊的枕邊人一個比一個厲害。
“如果司空顥刺殺五皇子成功,南昭就要大舉進攻?”
(應該是的。)
南昭這是沒把陸澤放在眼裡呀。
偏僻的廂房內,蕭羽翎乖乖的坐在床榻上,他知道這裡是太傅府。那日,她將他帶回來後,她便再也沒有管過他。每日都有人按時給他送吃的,還給他的傷口上藥。
輕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茫然的看向前方。
是她嗎?
是臨倉國的她嗎?
“咳咳。”
“是葉姐姐對不對?”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如果他能看見她就好了。
“我是姓葉,但我應該不是你口中的她。”
“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不會有煩心事了。”
她的話音剛落,他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眼睛好疼好疼,宛若被烈火灼燒一般,撕扯著他殘缺的靈魂。
“別怕。”
清冷的聲音透著能夠鎮定人心的力量落入了他的耳朵,讓他於黑暗中,窺見了一絲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