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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來一份大碗餛飩。”陳燼南坐下了來，開始掃桌子上的收款碼。
老闆應了一聲好嘞，把剛剛做好的餛飩撈起來掛在開水裡面煮。
老闆娘操著一口陳燼南聽不太懂的福建話，一邊拿著筷子熟練地包餛飩，一邊皺著眉數落丈夫，老闆是本地人，也只聽得懂幾句福建話，笑著對他妻子說聽不懂聽不懂。
老闆娘就說著不太正宗的普通話，說女兒的書包該換了，昨天你答應陪她選書包的又沒去。
老闆把煮好的餛飩放到陳燼南面前，說自己昨天不是帶著女兒去她奶奶家玩嗎？她自己非要賴在那不走。
老闆娘哼哼裝作生氣的樣子，說他整天只想著他媽媽，肯定是自己想在老家待久一會，不帶女兒回來。
老闆說你可冤枉我了老婆，下次去媽家你也來好不好？
老闆娘就低頭生悶氣不作聲。
陳燼南在這個小縣城生活了17年，從記事起就開始挑喜歡的早餐店，不管喜歡與否，沒有一個早餐店在同一個門面裡開超過三年，要麼沒人光顧倒閉了，要麼就是飛黃騰達去剛好的地段了，在這條老街裡面開一個早餐店，和經營一段剛剛開始的婚姻一樣，陳燼南這樣想。
陳燼南以前會在心裡默默地祝初來乍到的做早餐的這次可以生意興隆長長久久，後來喜歡的早餐店倒閉的倒閉走的走，陳燼南才發現沒什麼是長長久久的，時針一走，連喜歡的早餐也買不到了，陳燼南沒出過遠門，這個小縣城的點點滴滴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對他來說，除了爸媽離婚外最大的物是人非，不過就是哪家店子又倒閉了，哪家店子又新開張了。
只有這個餛飩店一直開著，老闆娘好像永遠坐在椅子上包餛飩，老闆在一旁忙著一邊還想辦法逗逗老婆開心，燒開水的大桶裡面升騰起白茫茫的霧氣。
初中的時候陳燼南下午放學回家路過這裡，他們會收好外面的廚具，蹲在自己剛剛學會走路的寶寶面前笑得很開心，一個勁地要她喊自己爸爸。
陳燼南見慣了這小兩口的拌嘴日常，不快不慢地吃完了，冬天裡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還挺暖胃的，他最後喝了幾口打底的豚骨湯，起身出店。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陳燼南掏出來解鎖，是陳德林的轉賬，月初的生活費，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訊息。
陳燼南領了轉賬，給自己留了600當飯錢，剩下的轉給了老媽，在備忘錄上又記下了一個數字。
走到校門口，風颳得格外地大，肆無忌憚地往校服灌，陳燼南把臉藏進衣領裡面，忽然一件衣服披到他身上，上面帶著淡淡的茶香。
是自己的校服，陳燼南又往回看，是付白城。
“洗好了。”他說著走到前面和陳燼南並肩，身上穿著單薄的淡藍色牛仔外套。
“你先穿幾天算了，你校服到了再還我，等下課間操又問我借，這天氣穿短袖我可奈何不了。”陳燼南意有所指。
付白城摸摸鼻子。
陳燼南從書包裡拿出外套，也給他披上，付白城僵硬地愣了一下。
“冬天了。”陳燼南沒有察覺，把手插進口袋，看著前面，不知道是在和付白城說還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