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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南沙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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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戶人家院子不算小,應該是家境殷實之家。院子北面是四間堂屋,東面一間廚房。廚房對著一間西屋,緊挨著山牆一個雞舍,雞舍門敞著,雞沒了。看樣子這是一戶熱愛生活的農民,堂屋前面,從西向東依次栽著兩叢玫瑰,兩株牡丹,牡丹當中大概是一株芍藥,芍藥枯萎了,只剩下一撮枯草。看得出,這些花卉種了有些年頭。院子的南面,有一棵大棗樹,棗樹枝子有的垂得一人高。可以想象,春暖花開的季節,這裡棗花飄香,牡丹爭豔,滿園春色的盛景。

可惜,這種盛景不會再現了。

夢勝利在各間房子轉了轉,說道:“咱就在這裡住下休整吧!住不開的去隔壁。”這裡已是十室九空,剩下沒有死絕得,也轉往他處了。

他想借休整的機會,打聽一下岡琦的具體位置,也教會士兵用迫擊炮和擲彈筒。

休整不是休息,目前時不我待,夢勝利要儘快訓練出一批炮手、機槍手,以備斬殺岡琦這位劊子手。現在他們不缺武器彈藥,繳獲的日式武器有一門九四式九十毫米迫擊炮,八九式五十毫米重擲彈筒六具,九二式七點七毫米重機槍一挺,大正十一六點五毫米輕機槍六挺,步槍、手槍近百支,足夠裝備一個連。他們目前缺的是人,是訓練時間。招兵是不現實的,他還要找南宮小溪,必須利用現有資源,用最短的時間把士兵訓練成多面手。

山區裡不缺空地,只要不是種小麥的水澆田,其它都光禿禿的足可練兵。夢勝利在一土崖下選了一片地方,郝排長訓練輕重機槍手,他訓練炮手。

士兵們除了猴子、大熊和佟昆外,都沒摸過迫擊炮和擲彈筒。他要教迫擊炮兵跑步插標杆、架炮、挖座板、挖工事然後收炮填土重來。教擲彈兵從射擊姿勢入手,目測距離,然後用步子丈量核實。休息時還教導大家在射擊過程中,保持清晰的頭腦和專注度,防止過早開火。第一天來來回回跑了幾十公里,比行軍還累。

傍晚剛回到家,一名少年走進門來,小德子問道:“你找誰啊?”少年比小德子小不多少,一臉行色匆匆的模樣。

“我找誰?這是我家啊!”少年盯著堂屋,“夢大哥是不是在這裡?”說著,就向房中走去。

聽到有人找,夢勝利從堂屋走出來,他在這個空間並沒熟人,不由得產生疑惑。

——是東方勇?

“你怎麼回來了?”夢勝利驚詫。

三天前,夢勝利和東方勇、東方姑姑在柳疃鎮分別,還留下五十大洋供他上學用。現在他回來,一個半大孩子怎麼生活呢?

東方勇聽了夢勝利問話,淚水不自覺盈滿了眼眶,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不想在姑姑家,我想跟你打鬼子,為爹媽和妹妹報仇!”孩子忍不住,淚水終於順著鼻翼滴落下來。

村子裡出事的那天,他在瀕河城讀書,聽到村裡出事回來後,街上已是屍橫遍地血腥滿天。當他跑回家中,媽媽已慘死於門前。他哀嚎著進了門,爹抱著妹妹也倒在院中,每人身上被刺了五個血洞。家裡糧食沒了,雞也被鬼子搶走了,他這才去了姑姑家。

沒有爹媽的孩子成熟快,或許一夜頂上正常孩子幾年。其實,實際情況遠不止這些——

四天前,他在柳疃鎮東遇上日軍特戰分隊,想起爹媽妹妹被鬼子殘忍殺害,忍不住掏出獨橛子打了鈴木曹長一槍,這才引起了鬼子報復。小孩子沒心眼,不小心說了出來。姑父知道兒子的死是他招來的禍,一怒之下將他逐出家門,連夢勝利給的五十大洋學費也沒能帶回來。

這個時期女人沒地位,因為侄子致禍導致兒子被鬼子殘忍殺害,她也的確理虧。無奈,只好灑淚暫且讓侄子離開,等丈夫氣消在做計較。

離開柳疃鎮後,他一路打聽夢勝利的行蹤,一直追回家鄉。

吃了說實話虧的東方勇,這次懂得了隱瞞實情,只說是要跟著夢勝利打鬼子,沒說被姑父趕出家門。

夢勝利也不刨根問底,拍了拍他後腦勺說道:“抱歉!沒有經你允許,就住了你家的房子。”說到這裡,他又問道,“你為什麼不鎖門?”既然掛著鎖,鎖上是輕而易舉的事。

“沒找到鑰匙,以前都是我爹我娘鎖門。”孩子又開始流淚,夢勝利的淚水也充滿了眼眶。

他已經不能再問別的了,引起孩子傷心,他也可憐的流淚,這樣很不爺們。就說道:“走,去屋裡吃飯。”他喧賓奪主,牽著孩子進了屋。

天漸漸黑下來,半個月亮從東方升起,蒼穹變的開始深邃。屋裡點燃了豆油燈,燈芯不時炸一下,毛筆頭似的燈光在不停搖曳。

猴子打來飯菜二人吃著,夢勝利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知道哪裡有賣紙筆的嘛?”他有一個一舉多得的事要做。

現在回到老家,有了一種莫名的歸屬感。趁著這個機會,他要寫一些《尋人啟事》,讓東方勇幫助貼出去,說不定能聯絡到南宮小溪。再說,他不能讓東方勇真跟他打仗,子彈可不分老少。萬一有個閃失,別在穿越一回把未來的作戰部長給掛了。他準備過幾天有空,還是聯絡學校讓這位小叔叔上學。

“村裡趙先生家有賣,我家還有筆,我給你找。”

東方勇說著就翹屁股,被夢勝利按住道:“不急!”

夜色漸濃,黑暗如同一塊黑色幕布籠罩著鄉村,柔和的油燈下,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長方形飯桌上對著頭開始寫《尋人啟事》:

南宮小溪,東方夢雄在瀕河南沙嶺等你。如若有人提供線索,必當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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