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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塵站起身子，盯著身後的巨大地圖，望著北寒和南境，陷入沉思。
大晟朝中國力空前強勢，是因為內有有三殿下施行仁政，管理超綱，外有沈卿塵坐鎮南北，守一方天下。
無外憂之患，三殿下就開始大肆施行改革，重文輕武。實則，是為了削弱沈卿塵的勢力，他手握數十萬大軍，兵力遍佈南北，實屬心腹大患。文臣把持朝綱，將軍在戰前揮灑汗血，卻成為了他們棋盤上一子，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沈卿塵和沈如歸之間的鬥爭近年愈發明顯。
最近的一步棋，便是定了他的婚事，防止強強聯姻。
沈卿塵微微輕笑：“三殿下，真是操之過急，明明還未坐上龍椅，就這麼急不可耐。”
楚熙玄與沈卿塵同為將門出身，自是一脈，深知三州城防圖茲事體大，可三殿下決策已定，帶著聖旨而來牽制沈卿塵出兵。
“殿下，如今三殿下監國，他的意思便是陛下的命令。”
“若抗旨不遵，怕是落得反叛之名。”
沈卿塵不屑一顧，摸著三州邊界線，沿著黑墨的墨跡一寸寸劃下：“他此舉，就是為了賣雁回國一個人情，來日登基便可成為他的助力。”
楚熙玄也心知三殿下的三盤，既想借此舉來試探沈卿塵對他的態度，是否能為他所用。事實證明，即便能駕馭百官的魏王卻依然管不住脫韁的沈卿塵。
如此禍患，便有了一計，借陛下之名阻止沈卿塵向雁回發兵。若能順利阻止，便可讓雁回記下他的恩德，來日為他對付沈卿塵的一個棋子。若不能，高低都要定沈卿塵一罪。
只是尚不知這罪名是何？
沈卿塵：“他就這麼怕我，怕我反了屬於他的大晟？”
“他在用三州做賭注，我偏不隨他的願。”
他的聲音狠厲，沒有一絲猶豫：“我大晟的疆土，容不得一絲缺漏。”
楚熙玄急忙勸到：“殿下，違抗聖旨已是重罪。若三殿下再借題發揮，引得蠻夷騷動，怕是會定下看守不力、私自離開鎮地。二罪並罰，怕是要被奪取兵權。”
沈卿塵喚出宋逸。
宋逸押著一個黑袍之人走了進來，一下子扯下他的面罩，黑袍人扭過頭，不願直視沈卿塵。
楚熙玄不解，走到他的跟前：“殿下，此為何人？”
黑袍人冷哼一聲，一副要殺要剮任憑處置的樣子。
宋逸回道：“給懷化大將軍下毒和盜取三州城防圖之人，徐昱在黑市與他相遇，用飛鴿傳送城防圖之時被我們抓獲。”
“雁回好大的膽子。”楚熙玄雙眼通紅，“如此陰狠。”
黑袍人反正難逃一死，也不畏懼，對上楚熙玄的目光：“真是可惜，城防圖已經被我傳給雁回。不過你們也是幸運，明明宋青瀾難逃一死，也不知道是那位該死的人竟會解蠱毒。”
“殿下，給他處以極刑！”
沈卿塵半闔著眼，冷鋒掃過：“你好像很期待我向雁回開戰？”
楚熙玄醍醐灌頂了，在沈卿塵的提點之下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雁回兵力孱弱，盜取城防圖確實對作戰有利，可面對大晟精兵也只能才用夜襲，出其不意。可如今沈卿塵已經知道城防圖被盜，親自派兵鎮壓，正面殿下，怕更是毫無勝算，可眼前之人絲毫不慌，一副我的使命已了的樣子。
著實詭異。
黑袍人臉色微變，垂著臉，一眼不發。
沈卿塵幽幽開口：“那我不訪告訴你，我此次出兵不止要攻下雁回三座城池，還要順道著把南沽一道剷平呢？”
“什麼？！”黑袍人突然激動地躍起，又被宋逸一把按跪在地，他死命地掙扎。
楚熙玄：“你是南沽國人？”
他沉默不回，預設下來。
“此舉為何？”
宋逸眼神俯視著黑袍人，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是想借殿下之手鏟除南沽吧？”
楚熙玄像個霧中人，半知半解。
黑袍人仰著頭，咬牙切齒看著沈卿塵：“你怎麼猜到的？從何時猜到的。”
沈卿塵不慌不忙轉身看著山川圖，冷笑。
宋翻譯官上線：“三尸骨，雖是雁回的名毒，可是起源於南沽，這就意味著南沽之人也可以給宋青瀾下毒。”
“南境臨兩國，雁回和南沽。即使是大晟國域裡最不起眼的南境，只有雁回一國怕是沒有那個膽子輕易造次，必是有人合作。”
他頓了頓，“而南沽想必是給在雁回下套吧，你們假意合作，是想借殿下之手滅了雁回，坐收漁翁之利。”
南沽在六國之中原先像是個隱士一般不爭不搶，國門緊關一心研究蠱蟲詭道，所以國力最弱、處於農耕之代，國民自給自足，財力較為貧困。若是說它敢得罪晟國，那簡直是死路一條等著滅國。
沈卿塵這才接過話題：“雁回在賭我不會親自南下出兵，而南沽則在引我出兵。”
抿著唇輕笑：“鬼市興風作浪，故意當飛鴿放跑城防圖，誘導賊寇拐我王妃來南境，一切都是為了引我出兵。”
黑袍人踉蹌跌倒在地，一切計謀如他所說一致。
南沽和雁回自古往來不合，多有摩擦，菀清河和右護法接任之後有意向雁回求和，共謀此事，想奪下南境之地。雁回國王料定南境山高水遠，兵力不足十分之一，而沈卿塵守在北寒不會南下才共謀此事。原意是想攻下南境與晟國三殿下求和，提出減輕朝貢才肯歸還南境。
沒想到，被南沽反將一軍。
沒想到，被沈卿塵識破。
黑袍人急忙跪在地上，忙慌用膝蓋爬到沈卿塵面前，聲淚俱下：“求求殿下，放了南沽，如殿下所說我們並無有膽量算計大晟疆土，我們只是針對雁回。”
“求殿下開恩。”
宋逸壓著聲問道：“那妖女菀清河怎麼如今轉了性，也開始算計他國了。”
黑袍人屈服在地：“求殿下開恩！千萬不要進兵南沽。真正有不臣之心的只有雁回一人。”
沈卿塵聽著他的苦惱有些厭煩，抬抬手，示意宋逸將人丟出去。
楚熙玄理了一下思緒，猶豫再三：“南沽滅國輕而易舉，但怕是陛下會不悅。慶帝今年行大國之風，統帥五國，恐會失了陛下喜愛。”
他心裡謀生出一個放肆的想法，若沈卿塵能參與奪嫡之爭、若這大晟的儲君是六殿下，那一統六國指日可待。
可沈卿塵這二十年間都駐紮在北寒，被蠻夷所束，從未回過晟都，也未在陛下面前盡效，這風頭全讓三殿下一人獨攬。
若在惹得陛下不悅，怕是永不能回晟都。
三殿下又處處設計，想方設法給沈卿塵下套，讓他落下罪責，方可名正言順奪了他的兵權。
滅國南沽、毀雁回三城，蠻夷動亂，樁樁件件都能讓三殿下借題發揮，說沈卿塵有違倫理、翫忽職守。
沈卿塵自然知道他在怕什麼，凝著眸子，在宣紙之上寫下洋洋灑灑一行字：“愚笨如沈如歸。”
他停下筆墨，殺氣浮現：“不日，我將回到晟都，賢王也該落下高臺。”
聞言，楚熙玄喜上眉梢：“殿下，心中已有計策？”
桌案之上，筆墨揮灑。
沈卿塵淡然一笑：“藉此舉讓他陣腳大亂，親自迎我回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