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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五金日常用量多，但是真正能讓公司裡生意翻番的還得是去參加投標專案，所以一碰到投標專案，公司就會特別重視，但是公司一般並沒有精力去直接做全國各地的專案，於是中間商就扮演重要的角色，他們到處奔走，利用各種途徑牽線搭橋，認識一些手握重大專案的大佬們，建立起牢固的人脈關係。然後他們以公司的名義、以公司專案經理的身份，參與一些早就內定好了的專案，其它公司的參與，只不過是陪跑，當然，其它人也不是小白，都是各自有點關係才來爭取的，不然誰會打毫無把握的仗，至於最後到底鹿死誰手，就看誰的準備工作做得最充分了，這是行業內公開的秘密。
謝羽鴻最近碰到了一些離譜的事情，她負責的一個電話恰好是公司的總機，也就是熱線電話，各種魚龍混雜的情況都碰到過。有打電話詢價的，有要來應聘的，有打廣告推銷的，有找不到人，打電話來公司找人的，各種狀況都有。那天她接了一個電話，對方一開頭就直接問：“請問你們公司有，章程進這個人嗎？”謝羽鴻翻遍了公司的通訊錄，發現並沒有此人，便回絕道：“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沒有此人。”她話音剛落，李煥新在她旁邊一聽急眼了，一把奪過電話說：“有，我們公司有這個人，請問你是哪家公司的？"對方說明了來意之後，他連忙轉為異常和氣的語調：“哦，他是我們公司的副總，你有事可以直接打他電話，他的電話號碼是。。。”原來這個章程進是他們公司最大的中間商，對接的都是一些大專案，這個電話恰好就是即要投標的一個使用單位來核實情況的。李煥新在公司呆了這麼久，各種情況都摸得滾瓜爛熟了，掛掉電話後，他轉頭一臉嚴肅地對謝羽鴻說“你搞什麼都不知道。”方羽鴻有點理虧地不敢反駁。
哎，以後凡是問客戶的就先應允下來吧，她想，她開始默默記下了公司一些客戶的資料，以便不時之需，結果第二次又碰到了另一件奇葩的事情，又有人打電話過來問：“劉漢明是你們公司的副總嗎？”劉漢明，不就是上次跳舞的那個劉總嗎？謝羽鴻一聽就想起來了這個人。“有的，他是我們公司的副總。”“他以公司的名義向我們貸了一筆款，現在錢到期了，聯絡不上他了。。。”原來是一找上門來的催債公司。李煥新又一把搶過電話：“劉漢明啊，他以前是我們公司的，不過今年已經離職了，我們也不清楚他的狀況，具體什麼情況，還請聯絡他本人。”說完結束通話了電話。“你真的是笨死了，以後碰到問人的，你要先弄清楚他們找對方有什麼事，再決定如何回答他們。”李煥新戴著眼鏡的眼睛瞪著她，一臉嚴肅又嫌棄地說道。“怎麼這麼麻煩”謝羽鴻訕訕地小聲嘟囔著。她想了一個對策，從那以後，她都是先明確對方的來意再決定該如何回答，如果碰上不好回答的，就說自己的新人，等查證後再回復。她總算是學聰明瞭。難怪麵粉要經過無數次的拍打，揉搓，煎熬才會變成老油條了。她突然想到了這個形象的比喻，捂著嘴巴，差點笑了。
章程進的這個投標專案果然下來了，是一個很大的專案，電子版的用A4紙列印出來，厚厚的一摞資料，陳奇讓謝羽鴻負責計算價格，報價，李煥新負責整理標書，方羽鴻一拿著資料，敲著計算器，開始投入地計算起來，密密麻麻的規格型號，整整將近十頁A4紙。她用了兩天時間報出來了，又從頭到尾驗算了一遍，並統計出了總金額，約有900萬的出廠價，拿給周彬檢視，陳奇看謝羽鴻算得這麼仔細，稍看了一下，覺得沒太大題，便讓她掃描發給了章程進那邊的郵箱，半天后章程進那邊回覆沒太大問題，於是李煥新就按他們指定引數，把最終的投標價格寫在了標書上，標書上的報價會一般都是按出廠價將近一倍的價格定價的。不過這個是不確定的，也有利潤高低之分。
投標果然沒有懸念地中了，公司的人歡欣鼓舞，可以夠忙活好一段時間了，陳奇拿起標書仔細一看傻眼了，清單裡只有產品的型號規格，但是標書裡卻有一處地方明寫了除了產品還有一些螺拴墊片等產品相關的配件，我的媽呀，別看這些東西小，單個不值錢，可是這麼多規格和數量加上來，整整要四十多W的成本。一本厚厚的標書，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個，“小謝，你沒有仔細看標書的嗎，差了這麼多，你看怎麼辦？”陳奇平時對她很溫和，此時一臉嚴肅，責備的目光透過鏡片盯著謝羽鴻道。“我，我不知道”謝羽鴻低著頭小聲地回答，她頭一次接手這種專案報價，沒碰到過這一類的狀況。王慧利，李煥新，他們在小聲地討論著這個事情，王慧利說對她說：小謝，你這個其實很容易的，這個檔案有word格式，你可以在查詢處搜尋：螺栓或者配件這些字眼，上面就能看到到底要不要這個了。”謝羽鴻一臉無辜，她也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沒有經驗，不知道會出現這種狀誤。
標書價是不可能更改的，現在只能章程序這邊能否通融一下，把配件價格補進去了，陳奇只得硬著頭皮，把這個事情和章程進說明了一下情況，電話那頭章程進一聽，不樂意了：“我不管你們是誰的操作失識，價格明明是你們報好了的，憑什麼要我賠四十多萬，誰出的問題誰承擔。”見事情壓不住了，陳奇只得上報給老闆，從老闆辦公室回來後，陳奇一臉嚴肅道：這下好了，這個事情搞不好，我們的飯碗都要砸了。”謝羽鴻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最近她似乎很不順，爛臉到幾乎毀容了，工作上也出現這麼大的事故，這個事情如果弄不好，要她賠償的話，估計她打一輩子的工，都不知道能不能還得上，她欲哭無淚。
老闆果然下來找她了，：“你就是小謝？”他平靜地問。“是的”謝羽鴻不敢抬頭，低著頭小聲地回答，她手腳透心的涼，她來公司三四個月了，一直是公司的小透明，從沒和老闆打過照面，誰知道是以這種方式讓老闆認識她。她做好了被老闆狠狠痛罵一頓，甚至讓她立馬捲鋪蓋走人的準備。老闆沒有說什麼，在她身後站了沉默了半晌，然後轉頭走了。
這幾天，謝羽鴻不知道是怎麼捱過來的 ，她像一隻驚弓之鳥，整日茶飯不思，忐忑不安,她無處傾訴，每次打電話回家，父母詢問她的狀況時，她仍是報喜不報憂，工作上的煩心事他們幫不上忙，說出來無非是徒增他們的擔心，所以她絲毫不敢和家裡人提起這件事。所以的煎熬，她只能獨自默默承受。她的工作上做六休一，每個週末，她都會跑到二哥謝羽軍那裡幫忙，每次她去時，那些工人還會羨慕她每週能休息一天，因為他們基本上一個月只有發工資那天才能休息一天。天啊，一個月30天，平時天天工作將近十二個小時，只有一天屬於自已的時間，一個月勉強能拿三四千塊錢，天啊，這活生生吃進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啊，帶血的奶，謝羽鴻感覺一想到這個就很壓抑，但是今天她卻有點羨慕他們感覺，“｜勞力者身健壯，勞心者皮包骨”她想起在哪裡看過一句這樣的話，突然有了很深的理解，他們只需埋頭做好手上的事情就可以了，沒有工作上的精神壓力和PUA，這何嘗不是一種輕鬆呢？如果這次被辭退了，我也來學幹這個算了吧，可是上了這麼多年學，出路在哪裡呢？她想。她感覺自己就像一片風雨中飄蕩的浮萍，未來非常渺茫。
，“壓下來了，壓下來了”陳奇興奮地從老闆辦公室過來，原來老闆親自找到章程進，說明一下情況，這個專案下來，章程進本來利潤就不少，四五十萬都只是個小零頭，雖然不樂意無故損失了將近三十萬，但老闆親自出面，以後還要長期合作，這個面子是不能不給的，最後約定好，損失四六開，公司負責四，他承擔六，總算是過去了。“小謝啊，這次你差點把大家都害慘了，以後可要仔細點啊。”周彬語重心長地說道，謝羽鴻連忙點頭答應。
其實這件事，陳奇的壓力不比她小，這個專案，陳奇是主要負責人，按理謝羽鴻是新人，沒這方面經驗很正常，但是陳奇不一樣，他可是一個身經百戰的人了，專案做好後，按理他是要認真稽核的，但是他根本沒有好好稽核。他最近在電腦上安裝了一款遊戲，迷上了玩遊戲，無聊的時候，經常坐在那偷偷玩。他經常把一些手上的事情安排給下屬們去做，自已沉迷到遊戲裡面，而且他還會來事，借工作之餘，還會偷偷地賺一些外快。公司很多人對於他的行為早有耳聞，礙於他在這家公司當經理多年，工作能力強，和客戶關係處理得不錯，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中國式的上下級通常都是這樣，有了成績時，要先提領導，有了問題時，要先找個背鍋的，這個人絕對不會是領導本人。謝羽鴻也是後來成熟後才意識到這些的。
陳奇表面上看著人不錯，其實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他很多的事情都是交由謝羽鴻去做，謝羽鴻不明白所以，間接成了他賺外塊的工具人，比如一件外購的不常見的產品，謝羽鴻諮詢了進價是1000，陳奇給這家外購廠的老闆私下偷偷協商一下，然後告訴她，對方報的是普通的，特殊型號的是2000，謝羽鴻不懂，便按2000的進價發給採購部，因為對方老闆已與陳奇私定好了價格的，採購部去採購時，對方還是會按這個2000報價。不用多想，多出來的那1000就會進入他的私人腰包。他的一些行為，被一些人看在了眼裡，老闆的那些“皇親國戚”早就對他心生不滿了，但是礙於情面，不好直接針對他，他們便把矛頭對準了謝羽鴻，各種不待見她，找她的茬。
由其是採購部老闆的侄女羅芳，三十多歲的年紀，經常無故地針對她，對謝羽鴻的嫌棄直接表現在臉上，從沒有給過一個笑臉，，有時候她正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對方一個電話過來：“過來對價格”“過來開單”“。。。”從來沒有過稱呼，語氣永遠是硬梆梆的，“何姐，我剛。。。。”等她準備回覆時，對方故意把電話：“嘣”地一聲結束通話，她的耳朵一陣嗡嗡響。從那以後，接到她的電話，她會特意讓電話線離耳朵有一段距離，以免再次讓自已耳鳴半天。更過分的是，每次她開發貨單，都要經羅芳的手，有時候清單過長，她會拿一張A4紙把發貨清單列印下來，註明合同號，日期，然後貼在手寫的帳本上，帳本上寫明型號詳見清單就可以了，一系列下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簡單明瞭，但是羅芳不允許這樣做，硬是要她全部手寫，這無形中大大增加了她的工作量。所以她上班的時候，總是顯得特別的忙碌，工作上的不如意會影響心情，然後反映到她的臉上，臉上的痘痘也不見好轉，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平時老闆娘他們對她都很不錯，唯獨這個人，真的是不知道哪裡得罪她了，真應了那句古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她在心裡暗暗罵道：“”這些狐假虎威的東西，真她媽難伺候，這就是傳說中的賺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