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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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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南枝住進範丞邑這後,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套生活習慣。範丞邑會為洛南枝準備一日三餐,洛南枝借用範丞邑的電腦,在家簡單辦公。範丞邑晚上去酒吧,但是會盡量早歸,雖然一直和洛南枝說晚上不用等他,但是南枝總是在客廳待到很晚,有時候等睡著了,聽到範丞邑開門的聲音後,會立馬驚醒假裝沒睡。範丞邑知道勸不動,只能儘量早歸。

這天晚上,範丞邑已經出門了。她正用著範丞邑的電腦準備看部電影,突然跳出來的記憶體警告,洛南枝只能去硬碟清理一下垃圾資料。在清到D盤的時候,洛南枝看到了一個資料夾,鎖了,資料夾的命名是“一枝”,洛南枝隱隱感覺這份檔案,和她有關。她心虛地看了眼門外,再看了眼時鐘,10點。留給她的時間還很多,她雙擊資料夾,跳出了密碼輸入欄。她先輸了一遍範丞邑的生日,密碼錯誤;她又輸了一遍她自己的生日,還是密碼錯誤。南枝咬起了左手食指。

“0515”

是那天嗎?

南枝略微有點手抖,她食指一鍵一鍵地輸入數字。

開了。

南枝點開資料夾,每張照片的主角,都是她。有她吃飯被偷拍伸手擋鏡頭的、有她坐在藍花楹下抬頭感受的、有她在宿舍樓上朝他招手的。範丞邑大四那年突然對攝像起了興趣,還經常叫她給他練手,但是每次她說她想看下成片時,範丞邑總說照片太醜,刪了。

原來這些照片,他都存著。這是洛南枝第一次見這些照片,一些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洛南枝和範丞邑唯一一次出遊,是範丞邑即將搬出大學宿舍前。那天,正是5月15日。踏青是蘇晨籌備的,他總說南枝不活躍,於是組了個局,拉了社團學長學姐,還有同年級的同學一起。按道理,這個活動,範丞邑是不會參加的。但是那天破天荒,當洛南枝隨口和他提起,他主動說要一同前往,並且拉上了李欽。李欽想著能見到不少學妹自然樂意。

那天天氣很好,好似近視的人帶上了一副剛剛好度數的眼鏡,一切都很明朗。他們要去爬一座高山,說是在那山頂,能夠鳥瞰整座城市。洛南枝還記得範丞邑那天穿了件白色T恤外加一件藍色襯衫外套,巧的是那天洛南枝也穿著一件淺藍色連衣裙,加一件牛仔外套。李欽打趣道:“你倆這是約好的還是心有靈犀。”範丞邑脖子上掛著相機,轉頭拍攝風景不作回應。洛南枝雙手拉了拉揹包的肩帶笑笑也不作回應,李欽覺得自討沒趣,不再追問。這一切,蘇晨看在眼裡,心底生疑。

爬到半山腰,那棵有點歪曲生長的藍花楹出現在大家面前。正是花開得正盛的時候,很漂亮。大家紛紛想要和藍花楹合影。範丞邑長得俊俏,也沒有李欽那麼輕浮,同行的很多女孩,一路上一直在找機會接觸範丞邑。正好藉此機會,她們攔著範丞邑讓他給她們拍照。

範丞邑和洛南枝相視。洛南枝先行轉頭,繞到一旁站在一顆石頭上,抬頭看花。

範丞邑幫她們拍好照後,其中一個女孩膽子比較大,過來問範丞邑:“學長,可以加個微信嗎,這樣好把照片傳給我們。”

“給我郵箱吧,我打包發你們。”

女孩被拒,但不罷休。

“學長有女朋友嗎?我們可以再瞭解瞭解。”

洛南枝站在小石頭上,眼睛雖然向上看,但耳朵豎著,生怕錯過一個字。

範丞邑似乎開口說話了,但是明顯把聲音壓低,她聽不見。她腳下稍稍向那邊湊近,身體也不自覺地往那邊傾斜。

怎料腳底一滑,腳一拐摔倒在地。

蘇晨離她最近,第一個衝到她面前的是蘇晨。“怎麼樣,有沒有摔傷。”

洛南枝扭扭腳,身邊已經聚了不少人,“沒事,可能是走累了。”洛南枝尷尬地抬頭笑了笑。

她發現範丞邑不在這群聚過來關心她傷勢的人群中。往剛剛那個方向看,範丞邑在和那個女生說著什麼。

洛南枝心裡一酸。

等到大家整裝待發,打算繼續前行時,洛南枝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體力,說要在這棵樹下等他們回來。蘇晨趕忙走到她身旁,說要留下來陪她,但被洛南枝拒絕了,她和蘇晨說這是他組織的活動,他怎麼能不在,自己在這坐著哪也不去。蘇晨作罷。

範丞邑看著蘇晨怏怏地從南枝身旁回來。洛南枝向大家揮手。範丞邑被李欽勾著肩膀轉身跟上隊伍。

隊伍一走,洛南枝的臉就拉攏下來。她回到剛剛那個石頭上坐著。抬頭看著藍花楹。

範丞邑和李欽走在隊伍的最後,稍走一段,範丞邑輕聲在李欽耳邊交代:“我回去陪南枝。你繼續跟著隊伍走,別聲張,影響大家。”李欽點頭。

範丞邑回到樹下,就見著洛南枝坐在石頭上仰頭看花,她和周邊的美景已經融為一體,也就是那時候,範丞邑拿起相機拍下了這張照片。

洛南枝正在腦海裡回想著剛剛範丞邑和別的女生交談的場景,他是沒看到她摔了嗎,難道他真的對那個女生感興趣,他們聊了什麼…洛南枝腦海裡一下冒出了很多問題,正想著,感覺身邊坐下了一個人。

“你怎麼回來了?”洛南枝詫異地看著範丞邑問道。

“不放心你。”範丞邑雙手外後依,看向前方。

“不放心我還和別人聊得那麼起勁。”

範丞邑側頭:“我看那小子衝得挺快。”

洛南枝反駁:“他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他當然緊張。”說著開始扣起了指甲蓋:“轉移話題…”

範丞邑沉默不語。洛南枝覺得自己自討沒趣,本來打算放棄追問,沒想到範丞邑突然說道:“我和她說,我沒女朋友,因為我現在也不知道什麼叫合適。”

洛南枝看著範丞邑,隨後順著範丞邑的眼神,看向同一處的遠方。洛南枝覺得有什麼在推著她走,她有預感如果她不做點什麼範丞邑可能不久就會從她的世界淡出,她有預感有些話其實她早想說了,她預感到,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時候。

“我合適嗎?”洛南枝輕聲問道。

無聲。回應的是無盡的沉默。

洛南枝看不出範丞邑任何表情,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根本沒聽見。一陣風吹過,彷彿也把剛剛那句話吹散,好似從未說過。洛南枝低頭輕笑。

後來,範丞邑畢業了,他們的聯絡越來越少。

再後來,範丞邑離開了那座城市,換了號碼。他們失去了聯絡。

再再後來,洛南枝即將畢業那年,她一個人再次爬了那座高山,畫了一幅藍花楹。

再再再後來,洛南枝偶然遇到李欽,她猜他在鷺城,於是她單槍匹馬來到鷺城。她不知道去哪裡找他,她只能祈求在這不大不小的城市他們能再次相遇。

還好,命運的天平還是傾向了她這邊。

洛南枝蓋上電腦,把電腦放回茶几。

那幅藍花楹,他必定是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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