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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時正要進屋，亓聲也跟了進來。“？？這是我家。你跟著進來做什麼？”
“外婆的事，你並沒有完全告訴我吧。”亓聲雙手抱胸，倚靠著門框，高大的陰影將盤坐在地毯上的馮時遮得嚴嚴實實。
“”哦豁，被發現了。
“我說就是了。你也聽到了那個病人家屬說的話了吧。前段時間，村子裡死了個女孩子。死法雖不同，但相同點是都套著黑色塑膠袋……”
“諾，這就是你外婆給我的東西。”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亓聲。
他垂下眼簾，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走到桌前拿起梳篦細細端詳後：“這不就是把普通梳子嗎？沒什麼特別的。”
“是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讓我見鬼了而已。字面意思的見鬼。”馮時瞥了他一眼，微微皺了皺鼻，陰陽怪氣道。
亓聲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見她神情嚴肅，一本正經，便暫且相信了她的說辭。
屍檢報告出來已是一週後。
馮時和亓聲去看了他外婆的遺體最後一眼。她躺在冰冷的解剖臺上，顯得安祥又孤獨。
馮時猛然抓住亓聲的衣角，指尖微微泛紅。
“怎麼了？”
“就在剛剛，我看到屍體的影子被映在牆面上。地面上又同時出現了另一個人影。”她抬頭看向亓聲，一臉凝重。
“噓！”他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掌心貼著她嬌嫩的唇瓣，傳來了陣陣溫熱氣息。
氣氛停滯了片刻，兩人大眼瞪小眼。
他似突然清醒一般，慢慢將手放了下來。似乎還帶著一絲留戀，“回去再說。”
她撐著下巴靜靜地盯著亓聲，他自司法鑑定部門回來後便呆坐著，一言不發。
“喂，你到底想好了沒？說句話啊！”“篤篤”她敲敲桌子，幽幽地對他說道。
他一遍一遍回想著馮時剛才說的話。
“你想不想要不要找到殺害你外婆的那個鬼？”
“我可以幫你，真的。我可是能看到鬼哎～”
“你自私冷漠又無情，你就忍心讓你外婆不明不白死去？”
“你不想插手的話，我就直接一個人去調查，我做什麼你也別管。”
他本可以等外婆下葬後就離開。但視線觸及到她滿是期冀的目光，雖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也還是下意識地想幫她。
“行。”
短暫的一個字，她的眼睛笑得彎成了小月牙，又怕自己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過於明顯，雙唇不由得抿了抿。
看著她傻里傻氣的呆樣，他忍不住用拳頭抵住嘴唇 ，輕咳兩聲。
窗外的懸鈴木葉已經泛黃，柔和的午後餘暉潑灑在低矮村落的白牆黛瓦上，秋葉黃而未落，垂在梢頭隨風顫動。
因亓聲外婆離世，馮時掌握的線索又太過零碎，不得已耽擱至今。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
“叮鈴鈴——”鈴聲不斷響起，忽遠忽近。
“救我——救我——”鬼影見鏡前的人無動於衷，忍不住暴怒！只一瞬，門窗異常晃動，啪啪作響，燈影閃爍，黑霧瀰漫了整個房間。
馮時手握招魂鈴，見“線索”到訪才停下動作，在暗室門口望風的亓聲也走了進來。
馮時看著鏡子旋轉一圈，密密麻麻的鬼魂飄蕩著，朝她靠攏：“我可以幫你們，但是，也需要你們回答一些問題。”
他們殺害了那個男人，但也為此付出了生命。靈魂被囚禁了幾十年不能往生，留在這早晚會成為禍患，她內心暗忖。
“好。你只需撕碎封印我們的符咒，我們就能在離開了。”
她聽著耳畔的鬼語，點點頭：“符咒在哪？”
“祠堂。這個祠堂裡有很多符咒。但封印我們那張是薩滿用血畫的，與平常的不同。”
馮時將原話複述一遍給亓聲，又詢問：“木青她們是因為什麼而死的？”
靜默片刻，“薩滿是為了防止當年殺害我們，並對村民下血咒的事情敗露…”
這次，鬼魂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在鏡子上顯現了幾行字：“薩滿本想念在往日情誼放過亓聲外婆的，但他外婆想要徹底消滅她愛人的魂魄，只能控制她自殺。”
馮時看著身側的人，他稜角分明的臉龐面無表情，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但攥地死緊的拳頭卻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她忍不住伸出手包住他的拳頭，企圖帶給他一點安慰。
想起那日木青指甲縫裡的肉屑，還有無意間發現的小越手背上的傷口。
她沉思再三，對鏡子裡的鬼輕聲道：“所以，她通下咒來控制別人自殺，是不是也能讓這個人變成殺人狂去殺掉其他人？”
“對。”
“亓聲，你先去找找那個符紙，我等會兒就去找你。”她思來想去，決定先支走亓聲。雖說目前的情況看，除了他，沒有人可以相信。但有的事，還是沒有必要讓他知道。
*
亓聲蹲在地上，看著手裡拿著的稻草娃娃。
這個娃娃約莫半臂長，身上掛著的白布上寫滿了奇怪的符文，四肢也都綁著紅繩。“馮時，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他起身將娃娃舉到她面前。
馮時搖搖頭，只道：“不清楚。給我吧。總覺得會有用，以防萬一。”她直覺一向很準。
“這地方都找過了？”她環顧四周後，視線飄向他。
“找過了，沒有。”聳了聳肩，應聲道。“骨灰罈？有沒有可能？”
“對嚯，我怎麼沒想到！”馮時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腦袋。隨即開口，“走走走，薩滿快回來了！”推著亓聲又折返暗室。
兩人彎著揭開一個又一個罈子。開蓋一個她就呢喃一句“無意打擾。”
“找到了！”亓聲扭頭看向她，驚喜道。
與此同時，門軸發出了微微聲響,門扉緩緩地向內推開。
四目相對，“糟了！”
“馮時？你們怎麼在這？”薩滿眼中不由多了幾分打量。
“啊——沒事！我們、因為最近老做噩夢，心裡不踏實。來祭拜祖神。對吧？”
亓聲感覺自己的腰腹被撞了一下，餘光瞥到她的眼神示意，連忙應和。
薩滿雙目微眯，緊緊盯著兩人審視，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屋簷下的風鈴，微風一吹，四處飄動，叮噹作響。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最後消失在風中。
走遠後，亓聲趕忙把嘴裡已經浸溼的一團符紙吐了出來。
當時，就在薩滿要推門而入的那一刻，馮時一把搶過符紙撕碎，揉作一團，猶豫不到兩秒，直接塞進了他嘴裡。
他不得不感慨，她那一套動作是多麼的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馮時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扣了扣手指，“情況緊急、真的，情況緊急…”她也知道自己理虧，聲音越來越小，頭都要埋地下了。
她猛地抬頭，極為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明天是月圓夜。需要引渡亡靈上路。你是陰生之人，只有你能辦到。”
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到如今，不行也得行了，兩個半吊子菜雞。她慶幸，年幼時有在認真學習師父傳授的技能。即使遇到有些難的符咒，憑她的領悟能力，是不在話下的。
至於亓聲，在這段時間相處中，雖不算熟稔，但也還算了解。人是冷淡了些，但也能看出來是個有情有義的良善之輩。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武力值還是很高的，雖然關於鬼神這方面，一竅不通。
聞言，他眼神微微沉，鄭重其事道：“嗯。”
“好，我相信你。”她將招魂鈴遞給他。
這是他外婆的遺物，屍檢的那幾日，她和亓聲幾乎將宅子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這個鈴鐺，還有一些關於符咒和鬼魂的記載。現下，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