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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旋律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不，應該說，整首曲子的任何一段旋律，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在他每一個血色的噩夢裡，響起的就是這一首曲子！
這是雪崩意外發生後，跳樓自殺之前，她寫下來的曲子。
在跳樓當晚，她整晚都在演奏這首曲子。
他怕第二人格傷害她，也以為她只不過是宣洩情緒，等發洩出來就一切都好，於是讓她獨處。
結果，沒等到她情緒平復，反倒是先聽見了一聲從高處跌落的巨響，將他整顆心都砸碎。
紀耀司陷入過去的回憶中，痛苦不難自已。
“七哥，七哥，你怎麼了？”
慕夏終於察覺到男人異常的狀態，叫了他好幾聲都沒回應，握住他的手，一片冰冷！
“我……我沒事。”
紀耀司終於回神，聲音嘶啞得厲害，意識說沒事也沒人信，他只好找了個藉口。
“我只是……中午也沒吃什麼，現在有點胃痛。”
“我這裡有小蛋糕，你先吃一點頂肚子。抱歉，早知道我就明天再查監控。”
外面的路燈一排排往後一移，車廂忽明忽暗的光線將慕夏擔憂的神態照亮。
聽著她甜甜軟軟的聲音，紀耀司胸口膨脹起一股酸脹的情緒。她還在身邊，她還愛著他，真好。
但這一次，他絕對不再讓另一個人格傷害她。
即使以命相換，也在所不惜。
不管塞琴譜的人是誰，但背後指使的人一定是他。
這首曲子沒有公開，根本沒人知道，除了他。
夜。
趁紀念回房間睡，慕夏還在書房沒出來，紀耀司臉色凝重地逮著柯風回房間。
“阿司，出事了嗎？”柯風好久沒見他那麼嚴肅。
“很嚴重的事，他要對夏夏下手了。他將夏夏自殺前寫的曲譜片段送到夏夏手裡，很明顯想勾起夏夏的回憶。”
柯風明白他的擔憂，平靜地分析：“目前還不用太擔心，他現在只送片段，還不是下手的時候。”
然而，事關慕夏的生死，紀耀司很難保持冷靜。
“你現在將他教出來，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替我安撫好他，讓他別亂來。他已經傷害過夏夏一次，也報復了他，有恨也應該釋懷了！”
“難道他希望念念的父親是害死母親的兇手嗎？”
紀耀司的情緒越說越激動，柯風將他按在舒適的按摩椅上，給他播放起林間的白噪音。
“阿司你先冷靜，不然我很難叫他出現。”
紀耀司聽著聲音，讓自己的情緒一點點平復。
見他情緒平復得差不多，柯風才開始引導他，對他進行催眠。
然而，紀耀司心念太重，柯風對他進行了幾次催眠都以失敗告終。
紀耀司更煩了。
“你倒也不必擔心，從這裡沒法下手，可以從小夏那裡下手，只要開導好她的情緒，可以防止三年前的悲劇再出現。”
就只能這樣了。
紀耀司揉揉眉心。
“家人是最好的開導者，特別是念念的話，更能讓她放在心上。未來這段時間，我會引導念念，讓她成為小夏的精神支柱之一。”
柯風平靜地分析，臉上的神態很淡，卻讓人信賴。
紀耀司從柯風這裡學了點話術才離開。
今夜紀耀司睡得很不安穩，染血的噩夢久違地降臨他的夢中。
慕夏倒在血泊的模樣，將他的心臟硬生生地從胸口挖了出來，參差凌亂的血肉觸碰迎著風雪，冰冷的接通席捲全身。
地上白皚皚的雪，被她染紅，一攤血色，觸目驚心。
夏夏，你為什麼那麼狠，說離開七哥就離開呢？
紀耀司從夜裡驚醒，大汗淋漓，他按著完好無損的胸口，隔著一層皮肉，無法安撫裡面的痛。
他將在懷裡酣睡的人抱緊幾分，落空感消失了幾分，卻讓他貪婪了幾分。
紀耀司開始不滿足於擁抱，於是不斷吻著她，從她身上汲取安全感。
後來慕夏被他吻醒了，他便吻的更加放肆，纏著她交換氣息。
“紀耀司你幹嘛！”
慕夏困得要死，沒一腳將他踹下床已經是脾氣好了。
“七哥做噩夢了。夢見你……失去家人之後就不要七哥，忘記七哥了。”
“男人，你幹嘛患得患失……唔……”
尾音還沒說完，他的吻就纏了上來，手掌也被他緊緊扣著。
迷迷糊糊，慕夏的知覺還是不太清晰，她以為紀耀司的手發顫只是錯覺。
然而這種若有似無的顫抖持續了好久，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紀耀司真的被那個夢嚇到了。
慕夏瞬間清醒，第一次想到一個問題，當初她失憶了，忘了所有人，那麼紀耀司是如何承受過來的。
記得的人承受一切，失憶的人重新開始。
她忽然有些明白，紀耀司為什麼不願意她想起過去，因為太痛了。
“七哥，你別怕。我會在你身邊，永遠在你身邊。”
“夏夏，你最好說話算話，不要騙七哥。”
熱吻再次降臨。
與此同時，淅淅瀝瀝的秋雨在黎明將至的時刻傾盤而下。
從天而降的雨水與池子裡的水交融，翻滾，又溢位一片，濺溼附近的草地。
雨勢漸強，將屋內的低語掩蓋。
“夏夏，不要離開七哥。不管是哪種方式，都不要離開七哥。”
紀耀司不斷在慕夏耳邊低語。
在這種徹底將她佔有的時刻，紀耀司才覺得她是真實，她是不會從他身邊離開的。
他知道，他已經瘋魔了。
他是一個多重病症的精神病患。
慕夏情緒細膩，紀耀司這種不安的瘋狂情緒都清晰感受到了。
她平復了一會兒氣息，任由患得患失的男人貼著自己，她觸控上他的臉龐，輕輕擦拭他額頭的汗珠。
“紀耀司，我會好好愛你的，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
溫柔的話語輕輕緩緩，每個字都說得十分鄭重。
紀耀司心底的不安總算被安撫住，他點點頭，抱緊她，吻了吻她的耳朵。
“睡吧，我的甜甜。”
甜甜。
久違的稱呼掠過耳邊。
不是第一次聽到時的驚訝，也不是第二次聽到以為是替身的可笑。
這一次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過去一段回憶襲來。
——生活要是很苦，那就加點甜。七哥，你不喜歡吃甜品，那就我來當你的甜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