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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畜生為何停下？”陸鷲天問道。
“陸仙侯，這緣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我身上的這股腥臭之氣，正是救我性命的根本。當時我渾身上下籠罩在驚恐中，氣血翻騰，身上的屍臭自然也是濃稠了十倍，那食魘獸飛近聞到我身上的臭味，竟然害怕之極，忙不迭的停下，然後轉頭飛入林中，不知去向了。”
“原來如此！”陸鷲天笑道。
“婆婆你後來又如何得知的呢？”顧前夕問道。
“彆著急，讓老太婆我坐下再說，坐下再說......咳咳......”夢婆婆說著，便走到剛進屋時的那張椅子，坐了下來。
“食魘獸被我嚇走，當時在場的人全部看在眼裡，那晚過後，我便被尊為聖教的聖女，新任聖主也以我為尊，拿了教中靈冊給我翻閱，我這才知曉，何為妖夢之術。原來摩羅部族一直想入主姜原，但苦於部族人丁不旺，國力孱弱，只能蝸居在茫茫的大沙漠中，眼睜睜看著姜原部洲的大好河山而不可得。於是便想起靈冊中提及的食魘獸來。這食魘獸，並非天地自然所生所養，而是用一種叫做‘噩夢果實’的花種，當做食物餵食靈獸後，進化而來的，而這種餵食果實獲得食魘獸的方法，就叫做妖夢之術了。”
陸鷲天和顧前夕大為震驚，沒想到自己征戰用慣的靈獸，竟然還能有如此用途！顧前夕當即問道：“那這‘噩夢果實’又是何物？食魘獸又到底有何神通？”
夢婆婆擺了擺手，續道：“我當時也有此問，便立即查閱教中靈冊，書中記載，食魘獸為噩夢之神薩羅耶在世間的通靈獸，夜晚守人入眠，以世人噩夢為食，白天則化為不可抵擋的猛獸，助人征戰四方，它吸食噩夢越足，則戰力越強。還有，這食魘獸能認主，且一生只認一主，在夢中如果能與之產生牽絆，則終生相伴，絕不離棄......咳咳......至於那噩夢果實，乃是生長在大漠深處梵翎花的種子，由於環境太過危險，至今也沒有人真的得到過......咳咳......”
桃夭夭聽到梵翎花的名字，笑了笑道：“這梵翎花是大漠中的一個傳說，摩羅族中人人知曉，卻誰都沒見過！”
顧前夕聽了桃夭夭的話，點了點頭。
夢婆婆覺得喉嚨越來越癢，想是那鎮咳的丹藥藥力將盡，於是又拿出一粒，用茶服下。
桃夭夭見狀，趕忙走過來，輕輕拍打夢婆婆的後背，然後又慢慢上下撫摸，口中關切的詢問：“婆婆，好點嗎？”
陸鷲天也喝了口茶，慢慢開口道：“既然大漠無人見過此梵翎之花，那這‘噩夢果實’又從何談起呢？”
顧前夕也正有此問，也將目光投向了夢婆婆了。
夢婆婆笑了笑道：“咳咳......我教立教多年，也知那大漠深處的梵翎花不容易取，便早早開始鑽研種植別類花種以代之，我教前輩高人眾多，剛剛提到的那位被食魘獸生吞的聖主尤耶，苦心孤詣多年，查遍群書，用了三十年，終於在萬千變化中，用七種花草花泥，配無根之水，種出了一株有梵翎花同種藥效的花，我們管它叫做尤耶花......咳咳......但這種人工栽種出來的花，終究比不上在那大漠深處自然生長出來的，聖主尤耶又接連試煉了十年左右的時間，反覆除錯，才終於將尤耶花的藥效做到與聖冊中記載的梵翎花的藥效相當。”
“我被奉為聖女後，便也有資格參與到這妖夢之術中，我們用尤耶聖主留下的記錄，大量種植尤耶花，但可能是經驗不足，所種之物十有九枯，少數能綻放的尤耶花，挖其種餵食靈獸後，也都毫無作用，甚至還令許多靈獸直接暴斃......多次失敗後，我們便停了下來，轉而從頭開始，專心學習種植之術。”
“我便是從十二歲那年開始，潛心研習種植之術，噩夢神可憐我，終於在四十歲左右，讓我成為繼聖主尤耶後，第二個可以種出能培育食魘獸的尤耶花的人。嗯......嗯......老太婆我一輩子，註定是要做噩夢神的奴僕的！”
夢婆婆說到這，用手指了指桃夭夭，道：“這個丫頭，是一直跟著我學種花的兒徒，我身上腥臭，她卻從不嫌棄，我便待她如親閨女一樣，相依為命。”
陸鷲天和顧前夕都道：“原來如此！”
夢婆婆續道：“我種出了尤耶花，便立即開始培育食魘獸。從這時開始，摩羅人便都開始叫我夢婆婆。我身上腥臭，這反倒助我得以近處觀察食魘獸的習性——它們害怕我的氣味，就算我貼得很近，它們也絕不會傷我——時間一長，我漸漸發現，食魘獸吸食人類噩夢，只是簡單的通靈行為，被吸食噩夢的人醒來時也只會覺得一夜無夢，並沒有其他不適的感覺。我遙想當年用女童做獻祭之禮的事，更覺荒謬！想來那時尤耶聖主只看到教中聖冊中提到生食者多噩夢，但並未提及如何將生食者的噩夢餵食給食魘獸的方法，無奈之下，才會想出活人獻祭的下策來吧。”
“幾十年來，我和那些從姜原回來的女嬰也逐漸老去，但為了熟練這妖夢之術，仍然保持著生食的習慣，近幾年，我的妖夢之術愈加純熟，培育出的食魘獸，也漸漸在大漠的摩羅部族嶄露頭角。陸仙侯可能還不知道，我迦什葉部族，三年前就早已藉此一統大漠其他十一個摩羅部落了。”
陸鷲天聽到此話，臉上微微變色，他拿起茶杯稍作遮掩，喝了一口茶後，道：“原來如此！那麼，夢婆婆去年親自帶食魘獸為王君進貢，又所圖為何呢？”
顧前夕也開口問道：“敢問婆婆，那孔雀城的食魘獸，又是何處所得呢？”
夢婆婆抬頭看了看陸鷲天，這也是陸鷲天第一次正面看清夢婆婆的臉，那張臉老態盡顯，雖然夢婆婆早已上了年紀，但與她的年紀相比，這張臉彷彿更老了二十歲。
皺紋交錯中，夢婆婆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此刻距離雖遠，但也隱隱能看見，那雙眼中，竟泛著血紅色的微光，令人不敢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