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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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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若純去看望天星。若純擺酒時,天星和他媳婦也來了。天星的媳婦漂漂亮亮的,個子不高,滿眼喜悅地看著若純,就像早已認識似的。

村裡一起長大的孩子們,除了天星、還有樹庭、聖河、木星、南方等等。一群孩子裡面,除了若純,其他人都在初中階段棄學了。女孩子更早,一般在小學階段就棄學了,像雲霞這樣讀到初中二年級,在村裡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若純記得村裡有兩個冬梅,一個周冬梅、一個李冬梅,因為雲霞的原因,他們兩位也經常和若純一起玩,談學習、談理想,但小學畢業後,兩位冬梅卻不約而同地輟學了,有一天看到周冬梅在水稻田裡彎腰插秧,動作飛快地揮灑汗水,若純不禁十分慚愧、難受。那位李冬梅當時有個娃娃親,在鎮上的街裡,娃娃親家裡帶信過來,說讓她繼續去讀書,男方家裡可以出錢。後來李冬梅又去讀了初中,但還是沒有繼續下去,初中畢業後就輟學了。再過兩年,已經嫁過去了,男方高中畢業,在鎮上的水利站上班。若純有一次經過那裡,剛好腳踏車壞了,下來修車時,就看見一個女孩在屋子後院晾曬衣服,有些奇怪地盯著若純。若純一時只覺得面熟,卻想不起是誰~離開後很遠,才恍然大悟,這應該是李冬梅,曾經下晚自習後一起結伴回家的那個小女孩。

後來向天星求證,確實是李冬梅,當時李冬梅已經結婚3年了,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天星和他媳婦都不在家。若純向天星哥哥打了招呼,坐了會,就告辭了。

8月22日,若純和雲霞出發了~

世界向兩個年輕人開啟一扇窗戶,兩個年輕人拎著簡單的行李,從此踏上漫漫人生旅途。

在武漢沒有絲毫停留,排隊買好車票後,他們就在候車室休息。火車是晚上十點半鐘,他們只買到一張坐票,雲霞本來想晚一天等有坐票了再走,但云霞以為站票沒什麼的,可以兩個人替換著,早一天到北京就可以早一天去天安門廣場,她還想著有時間的話,要去一趟長城呢~

有一個小插曲:在火車站門口,若純想買一些水果,看著價格牌上寫著元/斤,就想著買上3斤吧,也就10元。可是小販收錢時卻要40元,若純待要理論時,小販挪開價格牌前面的那個蘋果說:你自己看,不是元一斤嗎?

雲霞十分生氣,拉著若純走開,說我們可以不買。但馬上一群人圍過來,那個小販罵罵咧咧地,若純不明所以,想著好漢不吃眼前虧,乖乖的交了錢,拎著水果低著腦袋走了。

有了這個經歷,若純雲霞一小時也不想停留了,急忙躲進候車室,期待早一點離開。候車室空氣渾濁不堪、人聲鼎沸。若純臉色蒼白,好在有云霞輕輕擁抱著他,臉貼著臉,讓他心情漸漸平復。

這是特快,列車在深夜裡風馳電掣,汽笛聲孤獨又蒼茫~他們找到了靠走道的那個座位。旁邊是一位唐山的旅客,一路上講述著唐山大地震的慘狀,他本人死裡逃生,父親和姐姐都遇難了,只剩下他和母親,後來他去了部隊,這次是回家看完母親~若純和雲霞覺得很悽慘,以前都只是聽說,並沒有真實感受,現在遇到這樣親身經歷者,確實難以想象、感慨不已~

雲霞讓若純坐著,每經停一個站,雲霞都要下車看看,一會過來說到孝感了~一會說到信陽了~一會說到鄭州了~直到下半夜,若純讓雲霞坐著,自己扶著座椅~兩個人不停地互相交換桌椅,最後若純讓雲霞坐在自己身上,實在困得不行了,兩個人昏昏睡去。

早上7:00多鍾,車上喇叭響了,關於北京的介紹,應該是快到北京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清醒過來,洗了把臉,為對方理了下頭髮,看看車廂裡,大多數人還在昏睡百年中~

列車在廣袤無垠的華北平原行走,這裡與江漢平原已經完全不同,一望無際的黃土地,偶爾有一片一片的青紗帳高粱田,看不見湖泊與河流,鐵路兩側籠罩著一片寂靜與肅殺,列車孤寂地一路向北,帶著一車人去往我們偉大的祖國的心臟、首都北京。

列車上印象最深的是一個清華大學的學生,個子高高的,在車廂連線處支起一個小馬紮,隨遇而安地坐在那裡。若純和他聊起來,他已經三年級了,家在武漢,因為每次來回都是高峰期,他早已習慣沒有坐票的旅程,說堅持一下就到了。問到若純是去東北大學,講東北大學建築專業很強大,而若純剛好也是建築系。

若純向清華同學瞭解北京的旅遊點,同學向若純推薦天安門看升旗、故宮、八達嶺、北大清華校園、王府井等。

若純和雲霞一商量,覺得可以先去北大清華。雲霞更是覺得北大清華是一輩子的奮鬥目標,逗趣說讓若純答應考清華研究生、讀完碩士讀博士,這樣雲霞會永遠給若純當保姆,給一個清華博士當夫人,雲霞覺得自己也是清華人了。

早晨八點半,列車在歡快的東方紅樂曲中緩緩進入北京站,雲霞激動地擁抱著若純,親吻著若純的臉頰,兩個人的嘴唇都有些乾焦,他們才意識到北方的乾燥。

站在廣場上,若純看見中國城樓似的北京站,兩個大鐘樓精準地報時,廣場上是人的海洋,大家都在流動之中:一波人過去了,另一波人又過來了,永遠沒有停歇。

走出北京站後,他們一時摸不清東西南北。過地下隧道時,排了很長的隊伍,輪到他們時才發現是一個地鐵口,因為不清楚狀況,兩個人趕忙退出來,走隧道過了馬路,去買一張北京地圖。

看了地圖,他們知道北京有兩條地鐵線,從北京站坐2號線、1號線可以到天安門、前門、王府井,兩人決定先去天安門。這下他們知道還有地鐵這樣的交通,就像電影《陳奐生上城》,一切都新鮮又陌生,兩個人興奮得東張西望,好不容易買了地鐵票,排隊進入站臺,發現有不同方向兩列火車,雲霞眼尖,看到往天安門方向列車過來,拉著若純擠進車廂。

北京站乘客擁擠,若純和雲霞面對面站著,雲霞要若純把揹包撥到後面,雲霞把頭埋進若純懷裡,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跟著人流,兩個人出了地鐵口,巨大奪目的天安門城樓便闖入眼簾。雲霞曾想象天安門城樓,規模應該比荊州古城樓大很多,卻沒有料到如此龐大,只見城樓不見城牆,明黃色琉璃瓦和深紅色的牆體顏色,彰顯皇家威儀與富貴,龍騰九州、鳳儀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霸氣真實而衝擊,就像秦始皇一掃六合,若純一時深感卑微,握著雲霞的手漸漸攥緊。

天安門廣場恢宏空闊,人民英雄紀念碑像一把直插入地的寶劍,毛主席書寫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個鎏金大字讓他們陷入沉思。毛主席題詞、周總理書寫的碑文讓他們久久駐足、仰望。一幅幅漢白玉雕塑像生動的歷史課,讓若純和雲霞深深瞭解這個國家一路走來的苦難與輝煌,多少先烈為了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多少英雄倒在黎明前的黑暗?而現在,若純才真正意識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不是一句理論,更是實踐、是貢獻犧牲。這是他們今後要為之建設、努力奮鬥的國家!

在毛主席紀念堂前,有很多人在排隊。這是瞻仰毛主席遺容的隊伍,若純和雲霞立即站在隊伍最後面,果然在北京,“我們可以見到偉大的領袖毛主席”。

跟隨著隊伍魚貫而入,若純看見一尊漢白玉毛主席雕像,青松翠柏之中,毛主席安祥地坐著,目光親切的注視著前方,若純想:“毛主席也是我們的老鄉,湖南湖北同屬楚國,以前還叫湖廣呢~毛主席,我們從老家過來看望您來了~”

轉過來,就看見毛主席遺體,像靜靜地睡著了~若純一下子就鼻子酸酸地,要哭出來的感覺,毛主席,我們想念您~腳步不禁慢了下來,握著雲霞的手也滿是汗水~

對若純來說,毛主席就是我們的爺爺,家裡貼著毛主席像,若純是在毛主席的關注下長大的,毛主席慈祥的眼神一直注視著我們~

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若純抹了抹鼻子,和雲霞沉重地走出毛主席紀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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