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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玉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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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人觀察過一株玉米的一生?一株野外的玉米,如果不作為農作物存在,這株玉米它擁有怎樣的生命過程?

玉米簡單純粹,它不會東想西想。秋天,一粒成熟的玉米種子落在土壤裡,鳥兒或者田鼠發現它以前,種子混沌如太極,不知安危,也無所謂等待或者成長。我們想象,這時候對種子來說天地未開,種子成長為一株玉米只是我們人類的理解,機率和可能性才是生命原始的狀態。

種子無思無慮的來到了春天,在我們看來,它走到今天確實幸運,它要隱藏好自己,還要恰好落在合適的土壤裡。在漫長而寒冷的冬天,種子被動地感受這個世界,在漫長的休眠期裡,談不上黑暗或者光明,也沒有喜樂或者沒有怨懟。

然而春天來了,氣溫回升,一場雨水之後,我們認為的玉米的一生就啟動了~

種子往下紮根,這是種子生命的基本。一株玉米,不可能像我們人類一樣“東方不亮西方亮”,它只能永遠駐守在這裡,貧瘠或者豐沃,這要看它的造化。

種子向上伸出小手掌,終於變成一株小小的玉米苗,種子鬆了口氣:小苗苗你要有自己的天空,陽光雨露或者風吹雨打,你要爭先恐後、見縫插針地成長,儘快擁有挺拔的身軀和堅強柔韌的性格~我就在黑暗裡為你祝福祈禱~

玉米生長的過程自然而然,人類稱之為“基因”的資訊控制著玉米的生根發芽、成長拔節、分櫱揚花以及結穗垂須~作為一株玉米,確實沒有必要思考什麼,玉米家族向來如此心安理得,順其自然接受一切才是正途。

一株玉米如果說有命運,那隻能說是群體之中的一個微小機率,譬如一個少年打馬經過這片野生玉米地,順手摺斷一些玉米葉子伺喂他的馬匹,那些斷頭的玉米株看起來失去了它們的天空,再也找不到方向。

而我說的,是一片山腳下的玉米地,是的小動物們的樂園:蜻蜓、蟋蟀、蝴蝶等在這裡上下飛舞,鸚鵡、雉雞在裡咕咕咕地穿行,有時候你會聽見巨大的“撲楞”聲想起,一隻漂亮的不知名的鳥兒沖天而起~松鼠、猴子偶爾也來這裡看望它們的糧倉,玉米穗剛剛冒出來,猴子們就開始賊眉賊眼地過來打望了,猴子們計算著玉米長成的日子,就像他們也是辛勞的農人一樣。玉米地裡的四周,好些稻草人的手臂在風中舞動,確實把小一些的麻雀、喜鵲等等嚇得一驚一乍,看得出,這不是野生玉米地。

這是南方夏季的一個場景:正午時分,太陽讓人們都躲家裡乘涼去了,竹製的涼床或者卸下一張門板,苦暑的人們便能進入夢鄉~走街串巷的貨郎,也在樹蔭下歇息,不停地扇著草帽~

現在,我們的主人公出現了。若純戴著一頂半新的草帽,穿著海軍圓領衫和黑色短褲,來到這片玉米地,夏日炎炎,這是他家的玉米地,同時也是菜園,若純過來摘幾個黃瓜和一些辣椒,順便摘幾個玉米包穀。

這時若純大約15歲年齡,初中三年級,現在是暑假,剛剛放假幾天,若純自然要去他最喜歡的玉米地了。

玉米地南側是一條河流,說是河流,看上去更像是池塘,靜水並不流動,而且河流在這裡突然放大,像一個喇叭口,臨岸水邊長著高大茂密的蘆葦,茂密得幾乎看不清對岸。池塘里長滿菱角、荷葉、茭白之類。菜地一邊的堤岸上長著三株皂莢樹,樹有些年頭了,但奇怪的是並不向上生長,而是一味地旁枝逸出,枝丫橫向伸開,半邊樹身覆蓋在河流之上,三棵樹都是這樣。有一顆樹是若純四歲的時候從田埂上挖來栽在玉米地的,現在已經長大了,但和其它樹一樣,也是懶懶散散地伸展著枝丫,葉片綠油油的,微風徐徐,波光粼粼,像微笑著和若純招呼似的。

這是若純小時候的樂園。尤其是夏天,這裡是動物的樂園,更是若純的生物課堂。

若純從小喜歡小動物。爸爸曾經養過一隻八哥,每天上學時,八哥會送若純一程,放學時八哥又會在村口的樹梢上迎著若純,兩個小夥伴有著無比的默契和眷戀。

現在在菜園裡,北邊山腳下有幾從偌大的灌木,遮蓋的山石下面,若純知道,那裡有一家性子溫和的青蛇,爸爸說青蛇一家在那裡已經有三、四年了,青蛇會吃田鼠、青蛙,但若純菜園裡的青蛇似乎並不吃這些弱小的動物,一直以來,在菜園、在池塘,青蛙們經常會來一曲大合唱,尤其是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之時。

靠近池塘,若純看見水裡一陣異動,黑壓壓的一群雲一樣的生物覆蓋過來,這是大黑魚帶著黑魚仔在巡弋覓食,黑魚是淡水湖裡的霸王,所過之處,很多小魚、蝦米望風而逃。

湖水清澈見底,若純看見一大一小兩隻黑魚像尊貴的王者,雍容華貴、從從容容的浮出水面吐了個泡泡,眼睛緩慢地掃視著四周。看到若純,那條大黑魚不以為然地緩緩下沉,就像牧羊人一切盡在把握。

若純向河岸邊望去,四野蔥蔥蘢蘢,蟬聲此起彼伏,只是看不見人煙。人類在這個時候悄然離場,剛好大自然可以暫時回到沒有時間的狀態,也就是它本來的狀態。

沿著長長的河岸,若純的家就在上游,雲霞的家也在附近,幾戶人家三三兩兩的散落在樹林中,這裡是村頭,村莊是一條長長的街道,街道寬約10米,曲曲折折的蜿蜒有小10裡,兩邊是人家,這裡的人們聚族而居,有李姓、周姓、龔姓~奇怪的是,菜園所在地,當地人稱為“董家蘆溝”,只是這裡已經沒有一戶董家了~聽村裡老人講,董家原是這裡的大戶,龔姓以前是董家的長工,李姓,周姓,都是後來遷移過來,後來居上。

而若純正是周姓,雲霞是龔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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