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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值二兩銀子，不換拉到。”
“二兩銀子？你識不識貨？你看好這是上好的蠶絲，本少爺這件衣服換你整個當鋪都綽綽有餘。”
“那來的乞丐，還自稱少爺，不換趕緊走。”
張輔機知道，這當鋪老闆鐵了心的要坑自己，他這件錦衣用的是目前最好的蠶絲織成，換十兩銀子都沒問題。這黑心老闆就是看他急用錢，趁火打劫。但再不換，他就要穿著這件錦衣餓死街頭了。
張輔機咬咬牙，“換!”
拿著二兩銀子出了當鋪，張輔機氣的牙癢癢，發誓這種黑心老闆要是在黔州，一定叫人把他的當鋪砸個稀巴爛。
京城的風格外的冷，這是張輔機與蘇老分別，獨自在京城的第三天，
時令已經入秋，張輔機當了錦衣，穿著薄薄的單衣冷的不行，又不停的咒罵起那可惡的山賊來。
“殺千刀的山賊，竟然讓本少爺淪落至此。”
張輔機到了京城，身上的一點碎銀已經花的精光，用自己身上的錦衣當了些銀兩才能勉強度日。
要不是蘇老力搏山賊，留住了自己這身衣服，恐怕真要餓死在京城街頭了。
此刻的他只想快點結束這該死的科舉，回黔州繼續當自己的富家少爺，以後這破科舉誰愛考誰考，反正這幾個月的經歷，讓他打死都不想再離開黔州了。
不過今天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老爹的朋友在信中讓他三日後，也就是今天去見面。
張輔機又拿出那封信，看了一遍。
“微臣請太子殿下於江南煙雨樓相見——雨臣。”
永濟渠是武周建立以來，女帝遷都洛陽後，用人力在洛陽城中開鑿出的一條人工運河。平民百姓常在河邊遊放花燈為樂，達官貴人也以在河上泛舟為雅。而江南煙雨樓是永濟渠邊上的一家茶樓，也是永濟渠邊最高的一層樓，在上面可以望見大半個洛陽城和河面上的一隻只舟子，意境濃濃。是許多詩人和文傑愛去的地方。
去江南煙雨樓這等大雅之堂，靠的不僅僅是錢財，還要有一定的名氣。這是張輔機在京城這幾天打聽到的。
看來老爹這位朋友大有來路啊，張輔機竊喜，等見面了，一定要讓他請自己好好吃一頓，自己已經吃了幾天粗食了。
只是這信中的太子殿下讓張輔機有點汗顏，這女帝不是還沒立太子嗎？哪來的太子殿下，就算有，那跟自己有半毛錢關係啊，這讓張輔機一度懷疑蘇老是不是太著急拿錯信了。但從蘇老管理張家十幾年來從未出錯的經驗來看，蘇老應該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
沒辦法，張輔機只能硬著頭皮去。
還沒到煙雨樓，老遠就看見那裡擠滿了人。一群達官貴人被官兵攔在煙雨樓外面，其中大多數人都衣著華貴，有氣質高雅的貴婦人，也有左擁右抱的大官員。一看就是煙雨樓的常客。
“憑什麼不讓進，這煙雨樓老子天天來，怎麼就今天不能進。”一個腰肥體胖卻滿身耀眼珠寶首飾的官人，左擁右抱著兩個身姿婀娜的豔女子，不滿的嚷嚷道。
身後一群人看有人開了頭，也都開始起鬨。
“是啊，憑什麼不能進啊。”
“知道我是誰嗎，你敢不讓我進。”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家大人也是你能惹得起的？”
……
煙雨樓的客人身份都不俗，但樓下的幾個官兵排成一列，組成一個方陣擋住了去路，沒有絲毫讓開的意思。
帶頭的官兵低聲說道：“各位，我不想再說第二遍，煙雨樓今天我家大人包了，還請改日再來。”
“呵，包了煙雨樓，好大的口氣!”那官人揮揮手，幾個虎背熊腰的打手湧上來，“今天就算這煙雨樓是當今宰相府，本官也要闖上一闖，給我打!”
“看來各位不聽勸啊。”那為首的官兵把腰間的刀緩緩抽出刀鞘，抽到一半，又猛的插回去，力度之大，速度之快，使刀和刀鞘相互碰撞，發出“嗚嗚”的劍鳴聲，伴隨著四散的刀光，隨即厲聲道。
“擅闖者，死!”
原本吵鬧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這一刀未出鞘，卻極具震懾力，幾個打手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好後退。
官人身邊的兩個豔女子被這一刀嚇破了膽。
一個顫抖的拉了拉他的衣襟，“大人，走吧，妾家今天不想去煙雨樓了”
另一個趕緊附和，“大人，人家今天想去逛逛雲錦坊，你早就答應人家的嘛。”
“好好好，只要你們高興，去哪都行。”那官人心裡也有點後怕，趕緊順著臺階下，“那今天就先去雲錦坊吧，給你們裁幾件新衣服。”說完，摟著兩個豔女子轉身離去，他知道，敢在京城拔刀的人是他惹不起的。
那幾個打手見自家大人走了，才如釋重負，趕緊跟上。他們也不傻，拳頭再硬，也比不上刀快啊。
這官人一走，引起人群一陣唏噓。
“看來這煙雨樓今天是去不成了。”
“連這官人都進不去，我們還是別想了。”
“散了散了……”
……
人群慢慢散去，這時一個一直在人群后方的女子。突然一個翻身躍過人群到官兵面前，官兵們見有人要硬闖，急忙緊緊靠在一起，防住入口。
那女子對著官兵們俏皮一笑，竟一個後空翻一躍而起，煙雨樓共有七層，那女子竟一躍就到了煙雨樓一層的房簷上穩穩的站住。
“哈哈，呆子們在下面等著吧，本小姐今天就要看看這包了煙雨樓的是什麼大人物。”她站在房簷上朝官兵們吐著舌頭。
隨即透過不斷的抓、翻、躍。像是不停翻飛的麻雀，順著煙雨樓外的房簷越爬越高。
女子的長髮隨著她不停的翻躍而上下飄蕩，秀髮上的紅色頭繩也不停搖擺，煞是顯眼。
殊不知，在最頂層上一個戴著黑白無常面具的人靠在窗邊，已經盯住了她。
煙雨樓最頂層上，雨臣坐在一方桌前緩緩喝著茶，“無常，別傷她性命。”
“是。”站在窗邊，戴著黑白無常面具的人應道。只見他隨手拿起桌子上兩根筷子，向窗外射了出去。
夏沐染轉眼間就爬到了煙雨樓的第六層，此時她兩隻手正抓在上一層的圍杆上，準備一個鯉魚打挺一口氣翻到最頂層。
其實煙雨樓這種無聊的地方，她是不喜歡的，但今天聽說有人包了煙雨樓，她倒好奇是什麼人。
“嗖!”一根筷子突然從上而下破空而來，直逼夏沐染的胸膛，她一驚，眼疾手快的鬆開一隻手，側轉身體，才堪堪躲過。那筷子插進旁邊的瓦片裡，竟直直插入了一半。
“嗖!”
還沒等夏沐染鬆一口氣，又一發筷子飛來，這一次更快!夏沐染一隻手支撐著整個身體，根本躲不開。
高手!上面有高手!第一次置她於被動的地步，第二次才是殺招。
那筷子轉瞬即逝，一個呼吸間就已經近在眼前，夏沐染心中一急，下意識鬆開抓著圍杆的手，沒了支撐點，她整個人向後仰去，從煙雨樓上摔了下來。那根筷子也直直的插在剛才她在的那個位置。
“嘭!”這一跤可不輕，從煙雨樓六層摔下來，普通人不死也殘，饒是夏沐染從小習武也吃不消。
張輔機剛到煙雨樓下，看著官兵攔在那裡，心中直犯嘀咕，連當地官員都進不去，自己一個外鄉人怎麼進，老爹這朋友還太不靠譜了，地點被別人包場了也不通知我換個地方。
正想著，突然一個人從天而降，不，應該是從天而墜，嚇了張輔機一跳。夏沐染直挺挺的摔在張輔機面前。
看著穿著花間裙，捆著紅頭繩的夏沐染，如果不看她臉上痛苦的表情，精緻的五官加上獨特的出場方式，讓張輔機一陣恍惚，嫦娥下凡了？
“你小子別看了，對，就是你，來扶我一把。”看著呆住了的張輔機，夏沐染沒好氣的說道。
張輔機看左右沒有人，才確定眼前這個不認識的女子叫的是自己。連忙上去扶起夏沐染。
“輕點，輕點，痛死我了。”夏沐染在張輔機的幫助下才能慢慢站起來。
……
“無常”望著窗外，對著雨臣說道：“是當今御史大夫夏思謙的女兒。”
“給點教訓也好，就當替她爹管教一下了”雨臣回答。
“無常”繼續望著樓下圍觀的人群，“除了王將，我們都沒見過狸貓，怎麼知道他是否來了。”
“太子殿下之所以叫狸貓，是因為殿下自出生時就如狸貓一般天生異瞳。”
“天生異瞳？”
天生異瞳，帝王之相。
雖在七樓之高，看下面的人如螻蟻，但無常的眼睛是何等銳利，他掃視過人群中注視到了張輔機，此人的眼睛和旁人不同，透出隱隱的金色和淡綠色，讓無常不由得想多看上幾眼。
“雨臣，殿下應該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