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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呂對視了一下，老呂的眼光裡多是鼓勵我留下來。
我說：“好啊，我挺喜歡聽鬼故事的。”
每個人未必都會講鬼故事，但每個人都應該聽過鬼故事，我們多麼喜歡年少時聚在昏黃的燈光下，帶著坐過山車的心境，去聽那些毛骨悚然，波雲詭譎的靈異故事，那些未知世界的恐怖的靈體，和現實世界稍縱即逝的碰撞，就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千年固有，流傳不息。
也許是我們每個人的人生都太過於平淡，於是這些超出我們認知的“見聞”，便成了我們喜聞樂見，既喜歡聽，又怕被自己遇到的故事。
沒有鬼故事的童年，是不完整的童年。
另一個人說：“我們已經講了好久了。我叫何莉，你叫我何姐吧。現在輪到我講了，我講一個發生在我們家的故事。”
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鬼，但我從小到大聽到過的很多鬼故事，要麼就是“我“自己的親身經歷，最起碼也是“我姐姐”、“我同學”、“我們家鄰居”，也許講述者也擔心聞著不信，親身經歷或身邊傳聞，才更容易讓聞者入迷。
你不信鬼，聽什麼鬼故事？！
“我弟弟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距離，我們家有300公里的一個城市，留下的原因是他的大學同學，也就是他後來的妻子，就是那個城市的一個獨生女孩。”
“因為我媽也就這麼一個兒子，所以當初是比較反對他倆之間的這段感情，導致後來弟媳婦和我媽之間的感情一直都不是太好。弟媳家裡條件比較好，我弟弟多少有一些怕老婆，他們結婚以後兩口子回我們家的次數是非常少的。”
“後來我媽得了胰腺癌，彌留之際，就特別想我弟弟陪著她。可我弟弟來了兩天，就被我弟媳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催回去了。理由也很充分，她懷了孩子，妊娠反應非常的劇烈。一邊是赴死，一邊是奔生。我弟弟哭別我媽媽，回到哪個城市。”
“我媽多少有點小心眼，她始終覺得一個陌生的女人奪走了她心中之愛，他唯一的兒子。弟弟從醫院走後沒兩天，我媽也就去世了，她走的時候真的是沒有瞑目。”
“我媽走後沒多久，我弟媳婦就臨產了。她本來身體底子就比較薄弱，生孩子的前一個月又一直休息不好，據他說，據她說她每天都能夢到一個老婆婆來跟她借燈油，這個噩夢纏繞了她足足一個月。”
“生孩子那天就遇到了難產。當時我弟弟坐在產房外走廊上的一排椅子上，焦灼的等待產房裡的訊息，從晚上七點到凌晨一點，已經整整五個小時了。”
“他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突然看到一個人從他的眼前走過去。那個人穿著一雙繡著花的布鞋，奇怪的是她足不沾地飄然而過。我弟弟恍恍惚惚的抬起頭，看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穿著奇怪的黑布衣服，飄飄悠悠的走進了產房。”
“我弟弟不能相信的是，那個產房門是緊閉著的。她就那麼穿透了過去！”
“我弟弟是被護士從夢中叫醒的，原來剛才是他做了個夢。護士拿了一張藥劑單，讓他到一樓的藥房去取一個藥，這個藥當然是我弟媳在手術中急需的。”
“我弟弟拿了藥單去電梯卻發現電梯壞了，只好選擇走樓梯。這家醫院的樓梯是那種四邊旋轉型的，樓道里是聲控燈，他只有邊咳嗽邊往下走。聲控燈的間隙調的很短，燈光就一明一滅的。”
“就在燈光一明一滅中，弟弟忽然看見在前面樓梯的拐角處，一個老年的婦女，手裡牽著一個小女孩，也正在下樓梯，那個背影非常熟悉，似乎就是剛才在夢裡面夢到過那個穿透產房門的人！”
“他嚇了一跳，駐足不前，一大一小兩個人影，也就在樓梯拐角裡停止不動。他平復了一下心情，想快步追上去看個究竟，誰知他走的快，那兩個人影走的也快。”
“只有三層的樓梯，他感覺走了很久，就在那兩個人快要走出樓梯的時候，年老的女人突然轉過頭來，捋了一下額前的散發，我弟弟看的非常清楚，那個人正是我們剛剛去世不久的媽媽！”
“恰在此時，身邊的小女孩也轉過身來，臉色青紫，她戀戀不捨的看著我弟弟，眼中全是眷戀。”
“我弟弟一失神，腳下踩空，竟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後腦重重的摔在樓梯上，一下子昏厥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就聽了一個噩耗：孩子因為新生兒窒息，沒有保住。那是一個女孩！
“我弟媳不了這個打擊瘋了，她用孩子的襁褓包了一個枕頭，每天晚上坐在自己家的陽臺上唱著一首詭異的搖籃曲哄孩子入睡。左鄰右舍晚上都會聽到她伴隨著哭聲的歌聲，及其恐怖。後來由於投訴不斷，我弟弟只有把我弟媳婦送進他們那個城市的精神病院。”
“沒多久，我弟弟就夢見我媽，在我們小時候住過的老房子裡面，點了一盞老油燈，我弟媳在旁邊不斷的往油燈的燈盞裡添油，彷彿那個燈盞永遠也添不滿油。他們兩個的眼神，都死死的盯著油燈中的那根燈芯。”
“我弟弟他們家給那個未出生的女孩起的名字，就是芯芯！”
在精神病醫院阿爾法區頂樓的花園裡，夜色闌珊，涼風習習。我和一群精神病患者，坐在花園裡，聽著鬼故事，我後背發涼，渾身雞皮疙瘩。
第三個講故事的人，看起來邋邋遢遢，瘦高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他撇了撇嘴，說：
“我的故事，發生在三年前，一個叫做榮河酒店的地方！”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我一下子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看向老呂，老呂卻面不改色。
瘦高個說：“我是個包工頭，手底下有幾個幹裝修的兄弟，三年前，我們接了一個活，是到老城區去拆榮河酒店的內裝修，說是那個酒店要重新裝修，給了我們一個禮拜的時間。”
我的心別別別的跳著，凝神聽他往下講：
“我們是小施工隊，這種活都是別人接了以後二包給我們的，利潤沒多少，所以就得加緊幹，加班加點早，早幹完兩天，那兩天的勞務就是我的利潤。誰也不會知道，這個活我不但沒賺到錢，還被糊里糊塗的關到了這裡！三年了！”
他嘆了口氣，眼神迷離，思緒回到了三年前。
瘦高個叫方曉東，湖北潛江人，他們那裡的人大多數都在這個城市裡做裝修，因為垃圾清運車，凌晨12點後才能到市區，那天晚上他帶著工人早早趕到榮河酒店，想著在12點前，先拆除一部分大件。
他把活兒安排下去，酒店裡乒乒乓乓的響聲四起，拆除工作開始了。誰知活幹了沒多久，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