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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永遠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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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一視角)

2001年3月27日,星期三,晴。

監視我的崗位今天新來了兩個警察。

之前的邢澤誠被調開了,說是痕跡檢驗那邊更適合他。

剛開始倒也沒什麼感覺,無非是換了兩張新的面孔罷,礙眼卻無可奈何,依舊過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日子。

就是相處的久了,真的會想念起和邢什麼誠相處的那些日子帶來的寧靜。

新來這倆,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在吵嘴,再加上又是警察,中氣十足氣息渾厚,聲音大的離譜,因為這個鬧來一堆看熱鬧的病患。

我不是臉皮特別厚的人,所以在他倆爭吵的時候只能將臉轉向窗戶,裝模作樣的看著外面一望無際的藍天出神,彷彿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然後的然後就是他們都被很照顧我的那位李護士趕出去了,找個小凳兒坐在大開的病房門口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很討厭自己所在空間的房門被開啟,即使只有一條在外看並不明顯的縫。

只要它會透風,也會有領地被侵佔極其不舒服的感覺,渾身不舒服。

其實現在更準確的描述,應該是現在的我就像是展臺上的動物,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給別人展覽一樣。

這個時候只能攤開被子躲進去,將自己完全包在其中,包裹成只露出腿的粽子,閉上眼不去想,沉入睡夢中。

但是,門口那倆也開始新一輪的罵架。

無非都是不想後面的監視,嗶哩吧啦的相互推脫,以及上升到對我的人身攻擊。

“女巫”,“幽靈”,“野狗”,甚至是更惡毒的比喻。

我習慣了。

如此的場景其實在養父母家時就能經常聽到,那時我總會躲在書桌下的小角落將自己團成球,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啪嗒啪嗒掉個沒完。

等到徹底沒聲音的時候才會回到狹小的床上無聲的繼續哭,哭的一抽一抽的都不敢讓哭聲露出,只能咬住手掌,咬出一片青紫。

太疼的話就是捏住鼻子了,這一般都是止住抽泣聲用的,很好用。

也許是因為養父母都是警察的緣故吧,他們的嘴都很緊,即使每次吵得摔盤子砸傢俱的——就十幾年的日子幾百場罵架,愣是沒說過我親生父母一點事兒。

若不是那個喝多了的退休老警察,我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不是他倆這件事。

現在的我,早已被這些從小到大的貶低打壓的對什麼都無所謂了。

算了算了,先不去想那些,避開惱人的罵架聲才是現在最主要的事情。

伸手摸索枕頭底下,撈出去年淼淼送給我的磁帶和磁帶收音機。

收音機小小一個,據說還是最新款。

花了淼淼五個月洗盤子緊攢慢攢才出來的工資買的。

那時我嫌她破費,花那麼多錢買個新的,還不如隨便在舊物市場淘個二手的,至少便宜,那樣就不用她連吃五個月的鹹菜饃饃,讓本就瘦削的人更加的和電線杆子別無二致。

我也給了她很多在家裡偷出來的吃的,她很少要,一般只有餓的實在受不了了才會接,然後狼吞虎嚥的全部吃掉。

我很心疼她,但是我帶不了更多的吃的給她,那樣我會被皮帶打死,他們打我下的手永遠都是死手,我幾乎每次,都會在那兩人的眼裡看到迸發出來想要殺人的兇意。

“別再攢錢給我買了,我不配,你自己過的好好的就行。”我有找淼淼說,也怕自己嘴笨,說的話會傷了她的心。

但是淼淼說,這個會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生日禮物,必須有城裡人說的儀式感才行。

小小的磁帶錄音機和磁帶、耳機什麼的被包在她細心塗色,畫上好看小人畫的粉嫩盒子裡。

粉色的東西,我都是下意識的避開,認為那不屬於我。

因為簡昭衡喜歡藍色,所以我的所有東西也都是藍色的。

可她說:“我記得你最喜歡粉色,我這麼包裹,是因為我這份禮物要送給的人,不是遷就簡昭衡喜歡藍色的簡一,是本身喜歡粉色的簡一。”

我一直是個很矯情的人,這種話總會觸動我那殘破的內心。

所以,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裡,甚至有時會記在每一個作業本、筆記本封皮上,就因為這個,還被不知道真相的班主任誤以為是早戀了,被叫去臭罵了一頓。

我和她哪算什麼早戀,女孩和女孩也能叫愛情嗎?我不懂,只知道她永遠是我最愛最喜歡的淼淼。

我和她的關係,早已超出了家人、愛人這些庸俗感情,上升到人類難以語言文字描述的那種境界,因為描述不了,一般人不能理解就對了。

我想,她也是這麼想的。

淼淼那天把粉色盒子給我的時候,有介紹過她親自逛了市裡好多小店才買到的磁帶。

磁帶裡記錄的歌曲都是一位退圈好久的老歌手唱的,我叫不上她的名字,每次聽只覺得她的歌聲和嗓音和淼淼如出一轍。

都是溫柔無浪的大海,緩慢的將象徵美好的貝殼和海螺送給陸地,然後悄然離開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歌手在很早以前抑鬱症自殺了,很可惜,但是還好的是,她把最美好的歌聲,最美好的自己在這個無力的世界上留下了痕跡。

淼淼也是。

我塞上耳機,把音量開到最大,隨著若有若無磁帶機中機械運作的聲音和女歌手輕柔緩慢的歌聲,正好能蓋掉一切喧鬧且令人煩躁的雜音。

兩個警察爭吵持續了很久,我隔一會兒就會扯下一隻耳機悄摸感受,若是他們還在吵就繼續把耳機塞回去。

直到耳機裡的歌播過去四五首時,那個叫汪佩的女警才扭扭捏捏的戳我被子,問我中午準備吃什麼飯,她去幫忙打。

我才恍惚,哦,這麼快便中午了,看來自己是習慣了這被軟禁的感覺。

對於吃的我向來沒什麼想法,只能讓她自己發揮。她好像又胡思亂想些奇怪的東西,然後瞪我一眼,拿上我的飯盒哼哼哼的去打飯了。

汪佩很快就回來了,然後將飯盒扔很隨意的扔到了我剛擺好的桌板上。

就看到飯盒裡的菜幾乎都是綠油油的葉葉菜,只有一點點葷腥,正好最近不太想吃那些油膩,減減肥還是可以的。

汪佩很喜歡瞪我,幾乎從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她那樣子,真的和陳露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此時她就瞪著我,眼睛骨碌碌的轉,不知道在想什麼七七八八的東西,轉身傲嬌的走出門去,還把那半開的門開的更大了。

剛才她扔給我的飯本來沒多少,還撒了一小半,差點撒在我的床上。

撒在床上就要李護士去換了,她一天天忙的要死,整個病區的病患這兩天的白班幾乎都歸她管,她還要在百忙之中應對惱人的患者家屬。

那些家屬真的很聒噪,因為一點小小的東西總要找李護士麻煩,可是在醫院聽醫護的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為什麼非要忤逆呢?我不明白,只是在本子裡畫下那些煩人傢伙的樣子,打算以後腿好了去找他們麻煩。

就因為這些,我並不想讓她為我操心更多……

吃完飯,收拾好桌板,尚且安靜一會的門外又開始新一輪的喧鬧。

不同的是其中多了一道陌生的女聲,聽著年紀不大的樣子,也是個警察。

許是又想要考驗我,又或者只是單純忘了我這個重點懷疑物件能聽到。

大敞著的門依舊透著陣陣陰風,我不動聲色搬出我的書去寫作業,而耳朵“高高豎起”傾聽外面的動靜。

這是我一開始就算計好的事情。

如果要為了淼淼殺夏森以及後續的報仇工作,就一定要讓陸冥和二唐這三把利刃成為我最趁手的武器,除了他們仨,或許整個苗芽鎮都找不到比他們更變態的。

當然,這要除去這幾個人的父母。

總的計劃就是讓陸和二唐進行任何體力勞作,我吸引警方大部分關注和監視。

畢竟破案呆板的警察肯定會因為夏森長期的霸凌亦或是淼淼的原因把我列為重點懷疑物件。

所以我要在被監視的中途受點難以行動的傷痛,吸引警方的注意,讓他們的個別人就固定在那一處,能減少他們仨做壞事時被發現的風險,也能因為警方一些時不時來點的考驗知道破案到了什麼進度。

只不過就門口那仨聊的東西,我只聽沒到一半,是越聽越迷糊。

抓到了兇犯?還是北山屠宰場早已退宰的塗師傅?塗師傅?印象裡他看又看不見,怎麼可能……

我有些恍惚,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寫字的筆在紙上戳了個大洞出來也懶得去管。

明明昨天晚上唐大扔來的紙團里根本沒提這麼一出,難不成他們對我還是隱瞞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不通,然後就見監視著我的那個姓楊的男警官走進來,絮絮叨叨說一堆,總的大致意思就是他們不再監視我了,現在就要離開什麼的。

這個時候必須提出疑問。

於是我問他,“是殺害夏森的兇犯被抓到了嗎?”他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然後和那倆女警離開了。

巨大的疑問之雲將我籠罩,我感覺從頭到腳的血都涼了半截。

這是夏桑安排的?還是就是他們仨乾的,可是為什麼要塗師傅背這個鍋?他好像一直都是很老實本分的人啊,怎麼可能,也絕對不會是他的啊。

明明,明明我是親眼看著夏森死在我手裡的,我親手將到捅進她肚子裡的……

她當時難道沒死?我離開後她醒了,掙脫出那三個人的包圍圈跑去了屠宰場?

可是小樹林離屠宰場那麼遠,那中間還要經歷派出所和樹苗種植地,她不可能選擇跑去屠宰場……

慌不擇路?還是在巨大恐懼之中選擇另外一條讓自己去死的道路?

可是那中間的路還能通向派出所……

太多的不解將我完全包裹,明明還沒到夏天,我就已經渾身都是汗了。

“小簡!太好了,你擺脫了嫌疑,我就知道不是你!”李護士走進來,笑意盈盈。

又要打針了……

我衝她點點頭,伸出被扎的青紫的手,握緊拳頭。

她熟練的在鐵架子上掛好裝著葡萄糖還是氯化鈉液體配置了藥物的玻璃瓶,連結好一次性輸液管,然後將輸液管的針頭位置高掛起來。

先是在手腕綁上乳膠管,然後找血管。

我的血管很細,她每次都要找好半天,然後拍拍拍,讓它更有彈性之後就是用粘上碘伏的棉籤塗抹那裡消毒,再扎針。

只要是李護士來給我扎針,她的每一個步驟我看的都很仔細,這也就導致這些步驟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裡。

或許以後的我……可以做護士呢?

“終於……”我嘆氣,面上表現的很開心,心裡慌的要死。

“中午吃的好嗎?小簡,我看那個女警察打飯就給你打了一點點,還都是素的,嘖,這怎麼可以,你可是病人,要不要我去買些麵包來?”

“不用的,總是吃肉太膩,偶爾多吃些吃菜可以解膩的——”我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

她並不相信我的話,絮絮叨叨了些注意事項便離開了,過一會再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堆的吃的。

都是我不敢奢望的小零食。

“現在還沒到飯點,”她說,“你先這麼湊和著吃,晚上的飯我來給你打,多吃點,你不是想早點出院嗎?好好吃飯的話十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醫生說你出院之後輪椅借你,等你徹底好了再還給我們就行了。”

李護士說完就因為工作太忙離開了,沒給我感謝她的機會。

這時我很恍惚,也慶幸她迅速的離開。

嘴笨的緣故導致我從來都說不好話,那一剎那我真的怕自己說錯什麼讓這唯一不帶特別目的對我好的人也離我遠去。

還好,還好。

我想哭,忍住了。

慌亂抹去不知為何湧上眼眶的眼淚,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褲子,指甲扣著大腿。

我還要記得給淼淼報仇,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不屬於我,都不屬於。

後面我能做到的,就是讓他們的考慮儘量不要打到李護士身上來。

我有感覺,他們和我一樣,對殺人和某些東西,有了濃厚的興趣。

“砰!”窗外有巨大的玻璃瓶從高處掉落到地上炸開的聲音,連續了三四聲。

同時還響起的是緊閉的病房門外此起彼伏的叫罵聲。

這是我們約定好的暗號,只要是這個一響,就代表他們幾個又開始新一輪的“工作”了。

也不知道這次會是哪個倒黴蛋,我蠻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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