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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阿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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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燃盡,天光微曦。陸晚瓶從夢中驚醒過來,一室的旖旎都消失殆盡。

她的眼睛看不見,只能側耳聽到王府後晨起的車軸聲,府內下人細碎的腳步聲。

還有床榻邊微弱的呼吸聲,在離她不過半拳的地方。

殿……殿下……

她張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全身痠軟無力,動了動脖子,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穿著乾爽的衣衫,似乎連錦被也換了。

帷帳中完全沒了昨夜那股怪異的氣息,有的只是從床邊散發出來的,隱隱約約的冷氣。

像是開了窗戶,有涼風進來一般。

陸晚瓶歪過腦袋,枕在軟枕上,痴痴地看向床邊。抬起手伸了過去,觸到一張微涼的臉。

高鼻深眸,絨絨的長眉下雙睫長蝶翅一般,若有若無的撓著她的掌心。

臉頰似乎也比往日裡她見的裴少景要圓潤些,眼下有一顆痣,很明顯,她一摸就摸到了。

他,真的不是裴少景。

陸晚瓶暗自驚訝,想起昨夜的種種,紅腫的眸子又蓄了淚花。

昨夜到最後,她其實已經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央求這個人不要碰自己,她卻肆無忌憚侵犯他。

而他真的很聽話,當真未曾再進一步。

如今她的指尖似乎都記著那具繃緊了的身子,重喘的呼吸,像瀕臨死亡的魚。

又像溫柔的劍客,抽出可殺屠神嗜佛的利劍,逼上她的命門卻只是告訴她。

陸晚瓶,別怕,會沒事的。

她似乎真的想起來這句呢喃在自己耳邊的話,眼淚忽的就落了下來。收回手,埋在被子裡無聲的啜泣。

然而,耳邊卻響起來了溫柔的嗓音,似晨曦中清脆的雨聲,滴落在她的心頭上。

“醒了,可還是難受?”

小殿下一向淺眠,陸晚瓶的手指一觸到自己的臉上,他就醒過來了。

可卻沒出聲,怕驚到這個劫後重生的人。

他知道她看不見了,她在用手指感受自己和裴少景的區別。她明白的,聲音、觸感、氣息都不一樣,可以分辨得出來的。

燭淵想和她說很多很多的話,讓她可以記住自己。所以探身貼近,手掌撫著被子裡的人。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人是不是?我叫燭淵,你就叫我阿淵好不好?”

小殿下溫和的笑著,支著胳膊撐在陸晚瓶的腦袋上,順著她的軟發。

“對不起,昨夜那樣的光景,我……我也是第一次,並不是真的想要冒犯你的。”

他自顧的解釋,想起那樣乾柴烈火的夜,竟是將自己燒盡了護住這個人。

可燭淵再也不想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陸晚瓶為別人心動,白白守著她了。

他貪心的想要她的回應,想要她知道自己存在,自己的心意。

所以在陸晚瓶才剛剛緩過一口勁來的功夫,急切要確認她心意。

未曾想過,陸晚瓶從不認識他。兩面匆匆一瞥,她能夠愛他多深。

她就是一隻掉進了泥潭裡狸花貓,在絕境裡拼命的掙扎。

她可以在權衡利弊後,選擇裴少景。也可以在嗅到危險後,急切的抓住他這跟救命稻草。

兩個同樣急切的人,無可避免的撞在一起。小殿下有意地蠱惑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陸晚瓶。

“昨夜,為何不讓我碰你?”

陸晚瓶一愣,沒說話。動了動眉頭,哭聲突然止了一下又續了起來。

“是怕分不清我和他是不是?”

他低下頭,伸手將她埋在被子裡的臉挖出來。指腹撫著滿是淚痕的臉頰,雙眸通紅宛若兔子一般。

“現在可是清醒了,能分清楚我和他了嗎?陸府那夜,你以為是裴少景的人,其實是我。你唱著童謠,親的是我。在荷院,花瓶碎了,把你抱上床的人也是我。這樣,你還害不害怕,可是分得清楚了?”

陸晚瓶眼中的淚珠,在聽見這這話後洶湧得更厲害。哭得太久了,一下一下抽噎起來。

雙眸淚如雨下,嗓子卻是乾裂的厲害,一絲一毫的聲音也發不出來。只是像只呆頭鵝一般,託在燭淵的掌心裡。

她平復不了思緒說不出話,可是他有的是讓她回答的法子。

小殿下低頭湊了上前,輕輕噙住那雙微微發抖唇,鬆開托住陸晚瓶的手。

只要她不願,輕而易舉就能避開。

可是那人卻沒動,遲鈍地眨了眨杏眸。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在細細受著籠罩在周身清冷又安心的氣息。

“我知道,你能夠分得清的是不是。”

燭淵篤定地笑開,加深了這蜻蜓點水的吻。陸晚瓶關於“裴少景”做噩夢那夜,也如走馬燈般的閃現在腦海中。

他的臉,她還是看不清,卻是記得這樣的氣息。藏在被子裡的手也不由自主的伸了出來,顫顫巍巍地摸到了小殿下的耳朵。

她只聽到唇齒間的吞嚥,那人壓在喉間的喘息。

陸晚瓶偏了腦袋,躲開燭淵。但這已經是欲蓋彌彰的掩飾了,她分得清楚的。

燭淵心滿意足的放開她,安撫道:“我帶你走好不好,離開這裡,就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可陸晚瓶才將將平復的心,在聽見這句話後忽然間又慌亂了起來。

她記得裴少景當初也是這樣,萬般樣樣都好,天上掉下來的如意郎君。珍她愛她,一擲千金賣美人一笑。

可他又是個什麼人呢,洞房花燭夜給新婚妻子下春藥,消失遁走。他想幹什麼,欺負她的雙眼看不見,將她讓給別人嗎?!

陸晚瓶啊陸晚瓶,你已經死過一次,還不長記性嗎!

兩個男人同樣的伎倆,將你耍得團團轉,就那麼命賤求著男人的憐愛嗎!

那個藏在被子里人在心中悵然大笑,手指緊緊抓著錦被嘆息自己可悲可笑。

最後又釋然的將手指放開,虛脫在被子裡面無血色。

“可還是累?那再睡會兒,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走好不好?”

燭淵並不知她心下千帆種種的思緒,懷疑、憎恨、猶豫……都只化作了有氣無力的點頭,然後鑽進被子裡閉上眼睛,裝作睡去。

陸晚瓶藏在被子裡的手,本是想要解開自己手腕上的紅繩,卻又在片刻後感受到靠進來的溫語。

“你先睡會兒,待天亮後我需得出去一下。會不在,怕你害怕,所以先和說你一聲。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我就回來接你好不好。”

燭淵解釋著,一邊幫陸晚瓶掖好被子。離開時天已經大亮了。院子裡響起了侍女的腳步聲,他翻出窗外,爬上屋頂之上,將整個洵王府盡收眼底。

於外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府邸,從外牆四角閣樓就被人施了陣法,掩蓋住了裡面原有的氣息。

一樣和他來自於地底深淵,潮溼陰冷。這樣的氣息,身為龍族太子他本是可以感受到的,但卻被人故意掩蓋住了。

只有走進洵王府邸才能感受到,而氣息又是從何處而來?

小殿下腦子裡立刻就浮現了昨夜的身影,出現在除了裴少景,誰都不該出現的新房外。

難道,他原是想要進房來。是聽見了自己和陸晚瓶的說話聲,所以才離開了嗎?

燭淵心下充滿了疑問,翻身下了塔簷,繞進洵王府縱橫交錯的石徑花廊裡。

才找了不到一炷香的時辰,他便穿過竹林走了一座竹製小院中。

和整個氣派宏偉的洵王府格格不入,似有什麼出世之人在錦繡紅塵裡清修一樣。

捨不得人間的富貴,又捨不得尋求得道的法門。

院子裡有很重的藥香,竹屋讓的小廚房裡有小廝在熬藥,離著藥爐不遠處是張竹編躺椅。

裡面睡著一個木色粗布長山男子,身軀單薄,像片枯黃的落葉飄在上面一樣。

似乎來陣風就能將他吹走了一般,孱弱不堪,削瘦的臉頰上毫無血色。

燭淵進來之前,他本是側著身軀,呆呆地打量著搖曳的竹林。

但不知道是看見他還是如何,突然就翻身平躺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屋簷下的燕子窩。

冬日,燕子都飛走了,來了鳩佔鵲巢的麻雀,嘰嘰喳喳的在裡面爭吵。時而飛下來銜幾粒散在院子裡的白米,然後再飛回泥窩裡。

“五皇子,藥好了。”

小廝從藥罐中沏出來滾燙的藥汁,低著頭奉到躺椅邊。

“倒到那株蘭花根下去吧。”

躺椅裡的人只是伸手摸了一下滾燙的藥碗,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吩咐將藥滾燙的藥倒了去。

院子裡的那株蘭花,本就纖細油綠的長葉受不住燙,才不過幾日就發黃了。

小廝應聲將藥到進花盆裡,轉頭收拾碳爐。燭淵好奇的走進去,直接湊到了躺椅前。

那張臉,還有孱弱的身軀,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人了。

裴少雲,裴少景從小就體弱多病的弟弟。一直養在府中,從未有人見過他。

傳言他性情溫和有禮,待下人頗為和善,是那種小廝婢女爭著上跟前去當差的那種主子。

不過他向來喜靜,跟前只一個貼身小廝照顧起居。

不過,這樣的人不該出現在婚房外的。

燭淵一眼就認出裴少雲,一個小郎叔出現在新婚嫂嫂的新房外。

還有他身上的陰晦之氣從何而來,這個人真的只是普通的人族嗎?

小殿下又伸手在裴少雲的眼前晃了晃,那雙盯著屋簷的眸子紋絲未動。似乎沒看見隱身的燭淵,但他明明是看見進院子的自己,所以才翻身過去的。

何況自己身上也有陰晦氣,縱使不像他那般明顯,至少也應該能夠感受到的。

燭淵猜測裴少景不但能夠感受到自己。更是能夠看到,否則昨夜怎麼匆匆的離開!

他暗自驚愕,洵王府這兄弟兩到底是什麼人!兄長娶親,幼弟洞房,那陸晚瓶算什麼!

洵王府如此詭異,她一個弱女子如何也不能待下去了,必須要馬上離開。

燭淵意識到裴家這兩兄弟許根本不是什麼人,而和他一樣來自地底深淵。

他急匆匆返回湖心小院,想要立刻帶陸晚瓶走。可是院外已經站滿來小廝和婢女,手捧著錦衣羅裙,釵環玉佩,還有數名前來伺候新王妃的婢女。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進去,將整個小院塞得滿滿當當的。

為首的是昨夜消失了一夜的裴少景,但顯然沒人知道這事。他自是一派愜意之色,進了屋子很自然就鑽到床榻邊。

熟絡的挽起帷幔,扶起被子裡的人,抱著她十分的親暱。

“怎麼還沒睡醒,昨夜累著了?”

陸晚瓶這才睜開眼來,渙散的眸子不知盯在何處才好。手腕上也還幫著燭淵的那根紅繩,一圈一圈的纏繞著,顯得那彎皓腕更加的白皙。

甚至還泛著隱隱的紅,從陸晚瓶的身上蔓延到了裴少景的眼中。

他一下伸手掀開她的衣襟,露出裡面被抓紅的脖子。

裴少雲昨夜綁著她了?!

“昨夜可弄疼你了?”

裴少景問出口時,已經是篤定昨夜陸晚瓶被用繩子綁了起來。他將那個受傷的人擁進懷中,竟有些難過和不甘。

她原該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昨夜她可是難受,又可是舒爽了?

“別怕,只要懷上孩子就好了。”

陸晚瓶聽見這話倏地抬頭,眼中有驚愕之色。

裴少景親了親她的發,安慰道:“我答應你,只要懷上了孩子,就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原來是這樣,陸晚瓶心下淒涼一笑。

抓著裴少景的衣服,骨節泛白如伸出鋒利的爪子一樣,勾著他的衣服。臉上卻是像小貓一樣的乖巧,可憐巴巴的惹人憐愛。

“殿……殿下,我……我的眼睛什麼時候才會好起來?”

她弱弱地問。

“會好起來的,就算好不起來,你還有我。”

裴少景看著她那雙通紅的眸子,心下卻想,在懷上孩子之前這個小姑娘還瞎著比較好。

至少那樣她還是會歡歡喜喜的將心交給自己,為她孕育靈胎。

“可是我……”

陸晚瓶猶豫幾分後,忽然轉了話鋒難過地問道:

“早上醒來時,聽見地下底下婆子碎嘴,昨夜有個小丫頭掉進池塘裡去了是嗎?”

“嗯,不小心掉下去的。許是昨夜人太多了,已經派人給她爹爹孃親撫慰銀子了。”

裴少景抓了婢女捧上來長衫,貼心地替陸晚瓶裹上,抵著她的額頭寄予她安慰。

“別怕,小丫頭走的很開心。”

陸晚瓶盯著自己的肚子,有些失神,痴痴問道:“她會變成我的孩子嗎?”

“不會,小丫頭福分太淺,做不了我們的孩子。”

聽見這話,她沒有在問,難過的掉了眼淚。

心下雖然早已經聽出眼前的人並非昨夜那人,遭遇昨夜那一遭。

仍舊錶現的非常信任裴少景,像是小貓一樣乖巧的窩在他的勁邊。

看著只是初承人事受了驚嚇,有些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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