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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蔣思危率欽差衛隊和徐逢秋所部一千親軍出城繼續北行。陽曲縣令趙源溪親率縣衙僚屬於北門外相送。望著眼前低矮破舊的陽曲城牆以及跪伏於地的陽曲縣官員們，蔣思危的心中卻有別樣的思緒：不知這位趙大人有怎樣的經天緯地之才，幸得晉王殿下親自舉薦？一旦北疆走私案查實，吳忠勢必革職查辦，晉王也將順勢入主太原。屆時，得到三省長官舉薦的趙源溪必將接任太原刺史之位，成為晉王經營北都最為倚重之人。只是不知這堅固的太原城，會否庇佑晉王在未來殘酷的朝堂之爭中倖免於難甚至更進一步呢？
蔣思危辭別趙源溪之後，轉身直入馬車內。沈有容一揮手，大隊人馬即刻啟程北上。陽曲以北，再無縣城。北行二百里，即是北疆三鎮南端的朔州，再往前則是代州和雲州。欽差衛隊於官道之上一路北行，很快消失在一眾陽曲官員的眼中，眾人也在趙源溪的率領下返回城內。
此時的金福客棧之內，申寒正與孔雁冰同處一室，二人相對而坐，似乎也是思緒萬千。今日蔣思危北行，申寒卻是不能相送。不說那欽差衛隊俱是長安的羽林軍，認得申寒的大有人在。單是沈有容一人，這位赫赫有名的羽林將軍，宿衛宮中數年，自然是認得一眾皇室宗親，這也使得申寒無法前往。雖說沈有容其人沉穩忠誠，斷不會輕易洩露天機。但於申寒而言，就藩之前，他不想有太多不太重要的人知道自已的行蹤。至少在眼下，沈有容這個羽林將軍，申寒並不太看重，他更願意將之視作自已父皇的心腹。
對於查實北疆走私案幕後真相，申寒並不擔憂。蔣思危大理寺卿出身，對於查案信手拈來。加之又有孔府的前期調查以為佐證，案件水落石出不過是時日長短罷了。申寒真正關心的，則是那夜與蔣思危的長談。一旦走私案查實，吳忠勢必被朝廷革職查辦。屆時刺史之位空缺，蔣思危將與尚書令馮翊和侍中褚憫聯名上疏，共同舉薦陽曲縣令趙源溪接任太原刺史一職。以皇帝對這三人的絕對信任，相信任命的詔書會很快下發。
申寒所憂慮的，恰恰是一旦蔣思危向皇帝面奏自已身在北疆，屆時皇帝是下詔令其返京，還是同意他的就藩之請呢？一旦皇帝愛子心切，強令自已回京，自已又該如何呢？若是遵旨返京，則將陷入爭儲漩渦再難倖免。若是抗旨不遵，皇帝勢必龍顏大怒，再有奸人從旁進讒言，自已恐怕落得個就地賜死的下場。
想到這裡，申寒的眉頭皺得更緊。如今，他已經心有所屬，不再如從前一般孑然一身。古往今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他之於皇帝，既是君臣，又是父子。一旦皇帝下詔賜死，只有只有引頸就戮而已。可孔雁冰又當如何呢？以她的脾性，必將隨自已而去。
申寒握了握拳頭，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