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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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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回去後挨家挨戶通知晚上去祠堂,有事相商。

村子裡一般是這樣的,白天大家都有農務要忙,商量事情一般都是晚上。

燈火通明的祠堂,聞家村各家各戶主事的男人都在這裡,夏天的晚上很是燥熱,蟬鳴不止,聽得很煩。

突然聚在一起,每個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東家問西家,“你那兩畝地伺候得真好,打算種什麼?”南家問北家,“你怎麼想的,實在不行過繼一個吧。”

村長拍了幾下桌子,大喊,“安靜!”

“這次聚在這裡主要說一件事,趙主簿說,有一種甜瓜適合種植在沙地上,不是莊稼,是水果。一畝地可以有七百多個,一個可以賣到三十文。”村長開門見山。

“三十文?”

“三十文!”

大家聽到三十文,有些上頭,議論紛紛,人們一合計,這一季能掙幾十兩,喧譁聲更大了。

“大家也知道,這水果不能當飯吃,如果賣不出去好價錢,那這一年就要吃西北風了。朝廷的稅也不會因為我們沒有收成減少一分。穀賤傷農,水果也一樣,多了也買不上價。”村長拍桌子示意他們安靜,繼續說著。

聽到這村民才冷靜下來,是的,這錢真那麼好掙,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我們也沒種過這個什麼甜瓜。如果失敗了,那主簿能不能賠償我們的損失?”一個村民大聲問。

“是啊。”

“是啊。”

“主簿只是建議,種不種由我們自己決定,損失也由我們自己承擔。”村長繼續拍桌子,手都拍紅了。

聞家和的父親聞庭大聲說,“這個主簿真有意思,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給村民們賠償損失,還叫我們種呢。”

聞庭和聞民樂不對付,聞庭本想靠著兒子在縣裡當捕快,自己能撈個村長噹噹,沒想到,聞民樂的孫子小小年紀考上了童生。

現在聞民樂還要為那主簿當說客,聞庭咽不下可口氣,當眾搗亂。

“說了是個人選擇,種也可以不種也可以。少攀蔑別人。”村長還是很欣賞趙墨卿的,不想他人汙衊她。

“我聽說她跟聞庭家的小子有仇,別是記恨我們村,故意整我們吧。”

“說了種不種都隨你們,你們說這些有的沒的,是何居心?”村長手都要拍爛了。所以他不喜歡祠堂議事。

“去!去!去!我家小子是被汙衊的,那娘們想讓自己的人上位。”聞庭作勢要打那個人。

“現在是商議要不要種甜瓜!你們要大家出去打。”

眾人見村長生氣也有些訕訕的。

“那甜瓜有什麼搞頭?那燒火糞才有搞頭啊!”

“對啊!”

“我去看過,那燒火糞黑得跟碳似的,肥力很足。”

“主簿怎麼說?什麼時候派人來教我們。”

村長一愣,主簿什麼都沒有說,上午的時候,兩個人滿腦子甜瓜,哪還記得什麼燒糞。

聞庭又當刺頭了,“那主簿肯定不想派人來。這都快秋耕了,要來早來了。”

“主簿不派人來也沒關係,我都已經學會了。只要主簿能准許我們用這個方法就行。”

“那明天開始燒火糞。有想種甜瓜的來我這裡報個名。就這樣,散了吧。”村長說。先燒,就算主簿不允許,也已經燒了。

一大半人都走了,另一半見這麼多人走了,猶猶豫豫,拖拖沓沓,也走了,最後只有一戶報名。

聞庭一直留到最後,看到聞霜報名,嗤笑道,“聞霜,你別因為你家只有你和你老孃就不當回事。餓死了可別叫村裡救濟,這可是你自找的。”

聞庭看著村長嘲笑得好大聲,他已經看到村長之位在向他招手了。

“聞霜,聞庭說話雖然難聽,但是在理的,你要不想一想?”村長也勸他,村長從來都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不會被聞庭諷刺兩句就失去理智。

他只有一句話,村長便不再多說什麼:我娘中風了。

中風一副藥十五文,一天一副藥,喝藥喝個一兩年,家財萬貫都要喝窮了。

種糧食哪有這麼多錢,只能鋌而走險。

剛用完晚膳,程修鶴去書房處理公文了。姬茹月準備沐浴,丫鬟來幫她卸釵環,嘴裡喋喋不休。

“那趙主簿生得如此貌美,姑爺又整日和她待在一塊。那趙主簿也是,拋頭露面,四處奔走,看她以後怎麼說人家。”丫鬟時碧先是擔憂後又幸災樂禍。

“時碧,別說了。”姬茹月厲色喝止了她。

“小姐……”時碧傻眼了,她明明是為小姐鳴不平的。

“時碧,你看趙主簿做的事。哪一項不是為國為民,抓了山賊,查清了縣裡的貪瀆,抓了仗勢欺人的捕快,現在又推行燒糞,讓百姓能有更多糧食。”姬茹月慢斯條理的和她分析。

“可是,她沒來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時碧眼裡含著淚,被姑娘訓斥,她也是委屈的。

“我們不知道就當不存在嗎?就讓他爛著?況且是真的不知道嗎?掩耳盜鈴罷了!也是沒有能力處理罷了。”姬茹月也感慨。

那捕快們在外面養外室,一個外室在他們手裡轉來轉去,還帶到宴會上取樂,程修鶴和她說時噁心得她好幾天都沒胃口。

“如果你能做官,你不做嗎?”姬茹月問。

“我……我……”時碧喃喃了幾下,就偃旗息鼓了,到底沒說出她不做的話來。

做官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情,那樣她就可以讓她的家人過上好日子了,如果能她怎麼會不去。

“如果你做了,你能做得比她更好嗎?”姬茹月不是目不識丁的婦人,她是折桂書院夫子的獨女,爹爹有空時也會教她策論。

姬茹月她爹很有意思,不教女兒琴棋書畫,教她策論,教她四書五經,不若教她《女訓》也行。氣得姬茹月她娘直跳腳。

想起以前溫馨的日子,姬茹月的嘴角也微微翹起。

時碧不出聲了,因為她知道她不能,之前小姐學字時,她也跟著學,她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可能有趙墨卿的天賦,三年就中舉。

“你不知道她的艱難。世人會一直詬病她,即使她做得再好。她的家族也不能例外也會被世人取笑。若她沒有強大的家世,在縣衙裡,她都會遭到調笑,更別說外面的三教九流。單單流言就足以致命。”姬茹月對於趙墨卿的處境看得清清楚楚。

時碧知道流言很可怕。她村裡有個寡婦被同村的一個二流子糾纏說了幾句話,那二流子的媳婦到處說他倆不清不楚。即使那寡婦再三說他倆就是說了幾句話,那寡婦還是被浸豬籠了,為了村裡的名聲。二流子依然活得好好的。

就是這麼不公平。不公平?我剛剛在想不公平?時碧驚了。原來她一早就想過這是不公平的,那為什麼現在變了呢?

“也就你把你家姑爺當成寶。趙墨卿有能力有學識,她比你家姑爺還能幹呢。況且她要什麼英年才俊沒有啊?”姬茹月笑著點了點她頭。

“況且看多了外面的廣闊天地,誰還會回到這四方的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姬茹月惆悵地嘆了口氣。

時碧聽到這話愣住了。

姬茹月看著她這副呆頭鵝的樣子,噗呲笑了起來。

程修鶴一進門就看到這幅畫面,問,“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

姬茹月神秘地說,“說你壞話呢。才不告訴你。”

程修鶴:“???”

時碧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在門口守著,看向天上的明月,想著:不公平?

一大早,因為不知道滿王殿下想吃什麼,廚娘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了辦大宴的氣勢,準備的相當充分,但又不鋪張浪費。

“你家這廚娘手藝不錯。”趙世材稱讚道。

“都是母親給的人。我也是第一次嚐到。”趙墨卿回答。

“那你平時在哪吃的早飯啊。”趙世材奇怪了。

“縣衙食堂。”趙墨卿回。

趙世材不解,“省錢啊?”

趙墨卿縮了縮脖子,“省時間,可以多睡會。去到縣衙邊吃邊處理公文。”

趙世材呵呵了兩聲,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將趙墨卿上下掃了一遍。

趙墨卿臉皮厚,不動如山。

心裡吐槽,我就不信你年輕的時候不睡懶覺。

顧溪河和現在的顧家嫡支的關係還挺近。顧溪河的爺爺是前任國公爺的弟弟,嫡親弟弟,同一個母親肚子裡出來的。

三皇子的母親是現任國公爺的嫡長女。按輩分,三皇子應該叫顧溪河一聲表舅。

當初分家時,沒多久顧溪河的爺爺就戰死沙場了,下一輩又還沒成長起來,若不是前任國公爺還念點香火情。只怕連當初分家的家產都保不住。

就算如此,顧溪河這一支也落魄了。

從開國到現在,已經百餘年,顧家也長成了參天大樹。

顧溪河幼時去族學讀書,大家都說人之初性本善。顧溪河不相信,他覺得這句話是為了教化,是為了讓大家向善,為了管理。

有些人是教化不了的,他們好像天生就有自己的世界觀,在他們的世界裡,惡才是善,善才是惡。或者說他們不在乎,他們高高在上,他們以傷害弱者為樂。

這是顧溪河在小時候形成的價值觀,那時他是弱者。

顧溪河的態度很奇怪,他熟讀律法,精通審問。他能做到知州也是有真才實學的。

所以一切審問的流程他都清楚,包括審問的技巧他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麼。

按理說這是一場雙方鬥智鬥勇的博弈過程。

但是他知無不言。

趙世材、立心、程修鶴、趙墨卿、宋戎全部到場,由宋戎審問,程修鶴和趙墨卿記錄。

“你和北涼人什麼關係?”

“能有什麼關係?酒肉朋友的關係,利益勾連的關係。”

“北涼人找你合作?”

“不然呢?”

“顧家世代鎮守邊境,北涼人找顧家人合作?”

顧溪河大笑了起來,邊說邊搖頭,“顧家人……顧家人……”

“你以為他們是什麼好東西?”

這話說得,讓大家心裡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小時候家道中落去族中求學,你知道尿是什麼味道嗎?你知道屎是什麼味道嗎?你吃過紙嗎?你吃過餿飯嗎?一切吃不死人的東西我都吃過。我還舔過別人的腳趾頭。”

說完,顧溪河瘋狂大笑起來,明明是在大笑,明明是在發瘋,悲鳴穿進每個人的胸膛。

“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幹什麼嗎?他們在當大官啊!如果不和北涼人合作,我一輩子都趕不上他們,我要如何才能報仇!不和北涼人合作,我就報不了仇了。”顧溪河還在笑著看著他們。

不知誰嘆了一聲,說,“你可告知族老。”

“欺負我的人中,就有一個族老的孫子。你覺得他不知道嗎?他覺得我能給他的孫子欺負,是我的福氣。”顧溪河諷刺道。

“你覺得這種曠日持久的欺辱,夫子知道嗎?族老知道嗎?族長知道嗎?我的父母知道嗎?”顧溪河不看人,只看著被陽光照射著、飛舞的粉塵。

趙墨卿的手一抖,一滴墨落在了宣紙上。

趙世材也很震驚,世家大族,犯了錯跪祠堂的,動家法的,趕出家門的,都很常見。這樣折辱人的,他第一次見。

“你恨他們。”宋戎很肯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對!我恨他們。”顧溪河很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所以你和北涼人合作,是為了報復他們?”宋戎繼續問。

“對!我需要向上爬。我需要錢。”顧溪河毫不掩飾他的目的。

“怎麼合作?”

“還能怎麼合作?我給他們庇護,他們給我錢。我得六成。”

“單單給予庇護,就有六成利潤?”宋戎不信,利字,每個人都為它掙破了頭,如此大的利潤,北涼人不咬下一塊肉如何肯合作。

“他們的目標名單是我提供的。主意也是我出的。我為什麼不能拿六成?”顧溪河口中的真相讓人難以相信。

“你的意思是賭坊設局誘哄的物件是你給的?”宋戎語氣裡充滿著不信。

不信,你居然不信我?我辦了這麼大的事,居然不信。我要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這是一般故意犯罪罪犯的心路歷程。

一般情況下,此時罪犯就會洋洋得意的講述他犯罪的過程。他們覺得這是他們的豐功偉績,這是他們的光榮事蹟。他們的成功怎麼能有人不知道呢?

俗稱激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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