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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蘇沐還靜臥在床榻上，倒是已經有了些意識，但是渾身的痠痛感令她還是不願意醒來。
她用僅有的一絲意識，輕輕喚起了李玉的名字。
“我……我不會第一世的任務還沒完成，就……就要死翹翹了吧？”
她的意識有些遊離，腦子裡不斷浮現起那幾千年在地府裡的經歷。
她腦海中一會兒浮現出了在那陰森可怖的地府裡，黑白無常拉帶著自己在地府酒莊裡偷喝判官李玉存的酒的那些回憶。
一會兒又蹦出了她在李玉身邊整理生死簿時，底下跪倒著的冤魂們向判官喊冤的陣陣迴音。
不知過了多久，李玉的聲音才隱隱傳來。
“你—你沒—沒—沒死—沒死……”
她感覺到幾分頭疼，李玉的聲音若遠若近，若大若小。
“快—快—快醒—醒來—來……”
蘇沐的腦袋就像曾經和李玉在地府裡喝了幾罈陳年老酒，隔了夜似的，頭痛欲裂。
雖然她仍然暈厥著，卻已經能慢慢控制自己的意識了。
她繼而憑藉意念強撐著，試探性地問：“李玉李玉，是你嗎？你在嗎？”
“我—在—在……”
“我是怎麼了？怎麼醒轉不過來了？”
“你的—魂—魂—魄—魄—差—差—點—散—散—散—了……”
李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擴散開來，一會兒從左耳朵傳來，一會兒又從右耳朵傳來，給蘇沐煩得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能不能別這麼說話！”
等蘇沐喊完了這一聲，全世界都好像忽然靜止了下來，周遭一片寂寥，她忽然感到有一絲絲的害怕。
“李……李玉？你還在嗎？”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
她好像被困在了自己的意識裡。
心裡鬱悶得不行，她選擇乾脆不再想東想西，也許再睡一會兒之後就又好了也說不定。
……
另一邊，惠妃已經得知了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一切，她趕緊差人起駕慈寧宮。
慈寧宮中，趙太后手裡正抓著一把金黃色的粟米，逗弄著鳥籠中的金絲雀。
惠妃等一行人正踉踉蹌蹌地進了慈寧宮的正殿。
趙太后一個眼神示意，旁邊的劉嬤嬤就領著一眾侍女們告退了。
惠妃身邊的丫鬟們也相繼退出了大殿。
大殿中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味，才使得惠妃稍稍冷靜了下來。
“姑……姑母……”
惠妃怕怒火中燒的宇文臻在朝堂上掀起一陣血雨腥風，最後牽連到自己的身上，此時說話的語氣也是戰戰兢兢的。
“何事使你擔驚受怕的？”
趙太后緩緩開口，一副慵懶的樣子。
她早已得知了昕常在救駕落馬後一直仍未醒來的事，也知道了宇文臻一心想要給那昕常在封妃加爵，不惜與朝堂眾臣唇槍舌戰。
“姑母，您快想想辦法救救臣妾的父親大人吧！今日朝堂上，陛下怒火未息，說要將那些冤枉了昕常在的人先發配邊疆，再誅九族！臣妾……臣妾擔心……”
“擔心什麼？”
趙太后將手中的粟米一併撒進了鳥籠之中，轉身坐到了茶榻上，她端起一杯茶，怡然自得。
“眼下昕常在，不是還未醒來呢嗎？”
說完這句話，鳥籠中的金絲雀應聲倒下，僵直了身子撲騰了幾下，最後全然不動了。
“咦？怎麼死了？”
趙太后只瞥了一眼那金絲雀，也不站起身來。
她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便高聲喊來了劉嬤嬤。
“劉嬤嬤，把那籠子撤了吧，哀家看著那金絲雀死了，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死了，哀家心裡痛。”
劉嬤嬤聞言，趕緊幾步走到大殿之中，撤下了掛在柱子上的鳥籠，她仔細一看，那金絲雀兒嘴裡還吐著白沫兒，的的確確是一命嗚呼了。
“都退下吧！哀家累了，要歇息了！”
惠妃只好欠了欠身子，從大殿中退了出來。
她有些受了驚嚇，丫鬟們見她臉上一片煞白，也不敢多問。
惠妃心下琢磨著，看來此事趙太后並不想過多摻和，但她也明白了趙太后一番舉止中的深意。
她在丫鬟們的攙扶下疾步返回了自己的怡和殿中。
到了寢宮裡，她屏退了其他幾個侍女，只留下了自己心腹的丫鬟葵香。
“葵香，你也知道今日早朝中發生的事。本宮的父親趙大人，在朝堂上得罪了陛下，若要是誅連九族，咱們就都沒有好下場了。”
那葵香“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娘娘，小的能為娘娘做些什麼？只要用得上小的，小的一定萬死不辭！”
惠妃見葵香一片忠心，面上浮起了笑意。
“方才在慈寧宮裡，趙太后給本宮出了個主意。”
“娘娘請講，小的一定盡心盡力為娘娘辦事。”
惠妃環顧了一眼四周，生怕隔牆有耳。
她將葵香從地上攙扶起來，躬下身子，伏在葵香的耳朵邊輕聲說道：
“本宮要你，去給昕常在的藥罐子裡，加上點藥。”
葵香聽了惠妃的話，身子骨一下子軟了下來，一下跪坐在了地上。
她當然明白惠妃是想毒殺昕常在，給昕常在的藥罐子里加點砒霜之類的毒藥。
只有把昕常在毒殺了，才能一勞永逸。
“這事交給別人去辦，本宮不放心！你一向聰明伶俐，手腳利落，你去替本宮辦好這件事，本宮定會善待你的家人，給你的家人換來榮華富貴，你願不願意？”
葵香當然知道這言下之意，要是東窗事發，自己無端失了性命，只要她閉口不交代出幕後主使，便可保住自己的家人。
倘若她交代出了幕後主使，牽連到了惠妃娘娘，那她的家人便一個也別想活命了。
“娘……娘娘……小的替娘娘辦了這事，陛下難道不會聯想到是……是您……”
“住嘴！”
惠妃的眼裡忽然湧起一股狠戾。
靜默了一會兒，惠妃忽然尖厲地笑出了聲來。
“呵呵！陛下當然不會聯想到本宮身上來，因為本宮要你，將此事栽贓給麗妃娘娘。”
惠妃緊緊攥住了葵香的小臂，似乎暗示著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必須為她辦了這件事。
“獵場陛下遇刺一事，原本就和本宮無關，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只有麗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