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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陳褚杭也很快意識到了蘇沐的不對勁。
他連連後退了幾步。
“娘娘，有什麼微臣能為娘娘做的？娘娘儘管吩咐。”
蘇沐沉默了許久。
“本宮想查一查一樁十幾年前的滅門案。”
“娘娘，隨我到這邊來。”
陳褚杭領著蘇沐走到了屋子的最角落，只見滿滿一個書架上都幾乎是同一時期的命案。
與剛才幾個佈滿灰塵的架子不同，這一面的書架上全是沒什麼灰塵的卷宗，看起來似乎經常被人翻閱。
“這兒的卷宗怎麼看起來異常乾淨，不像是堆砌了十幾年的樣子？”
“回娘娘的話，可能是因為微臣時常翻閱，所以才顯得新了些。這些的確是十幾年前整個京城裡、乃至城外幾個縣市的所有命案卷宗了。”
蘇沐的腦袋忽然又是隱隱作疼。
她的記憶中忽然閃過一瞬間，是柳依依和陳褚杭對話的畫面。
畫面中，柳依依向陳褚杭哭訴著十幾年前發生在自己父母身上的滅門慘案，面前的陳褚杭全然是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樣。
蘇沐下意識地將陳褚杭現在的身份與往昔的記憶做了聯想。
莫非這陳褚杭是想幫助柳依依調查她的身世，才會報名參加了科舉制，一路從舉人考上了探花，最終又考進了這大理寺來？
莫非眼前這些卷宗，都是陳褚杭為了心愛的女人調查了日日夜夜，所以卷宗上面才會一塵不染？
倘若真的是這樣，這陳褚杭對柳依依還真是一片赤誠。
如果他真的對柳依依真心實意，也不知道當他得知了柳依依進了宮裡，還成了天子跟前最受寵的女人之後，他心裡該是何等的痛楚，何等的煎熬？
蘇沐隨意翻看了其中幾本，繁瑣的細節令她不願卒讀。
她輕輕嘆了口氣。
蘇沐心底裡知道，想要調查清楚一樁已經過去了十幾年的滅門案，本就難度相當大，更何況因為當時年紀幼小，又沒記住更多的線索，可謂是難於登天了。
正當她心煩意亂之際，門外卻忽然閃過幾個身影。
“誰？”
陳褚杭已經疾步躥出了門去。
只見他身手不凡地與幾個蒙面黑衣人纏打在一起。
“刺客！有刺客！娘娘快走！”
蘇沐有些驚慌起來。
春巧、夏巧更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護著娘娘往哪裡跑。
“快！快去看看後面有沒有窗戶。”
蘇沐領著春巧和夏巧繞到了屋子的後頭。
“娘娘，這邊有扇窗戶。”
夏巧一邊開啟了窗戶，一邊掩護著蘇沐和春巧，示意她們先往窗子裡鑽過去。
“娘娘，我先鑽，萬一外面來了刺客，還可以替您擋著些。”
說話間，春巧已經半個身子鑽了出去。
門外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
蘇沐心下感動不已，沒想到春巧、夏巧竟然可以做到如此不顧一切地護著自己。
等春巧穩穩落了地，蘇沐趕緊在春巧的攙扶下也鑽了過去。
“快，快鑽出來。”
春巧和蘇沐齊聲喊道。
正在夏巧攀著窗戶將要鑽出來時，透過書架可以隱約看見門裡衝進來了幾個黑衣人。
蘇沐心下焦急不已。
她伸出手去攥緊了夏巧。
夏巧聽見了急急而來的腳步聲，回過頭去看了一眼。
她驀地推開了蘇沐。
“娘娘，你們先跑！我在這裡擋著！”
“你說什麼傻話呢！快鑽過來呀！”
夏巧眼裡已經湧出了淚來，她揮起袖子一擦，忍著哭腔，面朝著春巧道：
“還等什麼呢！還不快帶著娘娘先走？”
春巧會意，緊緊地攥住了娘娘的衣袖。
“娘娘，快走吧！”
她使了使勁，才稍稍挪動了些蘇沐僵直的身體。
夏巧卻一把關上了軒窗。
還沒等蘇沐反應過來，只見眼前血沫飛濺，白色軒窗上一層窗紙上已經映出了一道道血痕。
夏巧悶哼的尖叫聲傳了出來。
蘇沐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了，她的身體似乎也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任憑著春巧牽著往前不管不顧地跑起來。
她眼裡瞬間湧出了豆大的淚珠，一邊跑著一邊往下掉。
她們七拐八拐的，跑進了一條不知是哪裡的小院子，周圍卻一個可以求助的人都沒有。
四面八方傳來了腳步聲。
隔著一道牆壁，蘇沐可以清晰地聽見士兵和黑衣人刀劍相碰的刺耳的聲音，似乎有人受了傷而悶聲倒地，有人負隅頑抗地鬥爭著。
她想大聲呼救，又擔心引來了黑衣刺客。
春巧緊緊握住了蘇沐的手，蘇沐能感覺到此時春巧的手心裡全是汗。
正當她們恐慌之際，院落裡房簷的瓦片上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
蘇沐抬頭一看，竟從房簷上跳下來幾個黑衣刺客。
這一世怎麼動不動就遇見刺客？怎麼做個任務就那麼難？就不能好好跟男主人談個戀愛嗎？
蘇沐腦袋裡竄出來一個又一個問題，還來不及她細想，黑衣人就伸手重擊了她和春巧的後脖頸。
她們倆幾乎是同時暈了過去。
幾個黑衣人眼疾手快地把她們套進了麻袋裡，飛簷走壁地逃出了大理寺。
……
宇文臻那邊已經得知了有刺客闖入大理寺的訊息。
他跟著左大人匆匆忙忙地趕到了卷宗室，卻只見倒在血泊裡奄奄一息的陳褚杭，以及屋子裡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的夏巧。
宇文臻的左眼皮一個勁地跳著，他順著夏巧倒下的軒窗往外看，上面沾滿了血跡。
他腦海裡浮現了各種各樣蘇沐已經遭遇不測的畫面，心裡隱隱作痛起來。
“豈有此理！”
他幾乎是咆哮了起來。
左大人等一行人齊刷刷地跪倒在了地上。
“竟叫這些刺客們闖進了戒備森嚴的大理寺裡來！竟然還讓這些刺客們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擄走了朕的貴妃！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宇文臻惱羞成怒地一把推倒了一旁的卷宗架子，整間屋子裡頓時揚起了塵埃。
“陛下息怒，大理寺的侍衛們已經沿著刺客們逃跑的方向追出去了。方才還生擒了其中幾個刺客，這次侍衛們提前做好了準備，沒有再給他們自盡的機會！臣等一定會將幕後真兇追拿歸案！請陛下息怒！”
窗外烏雲滾滾，不多時便傳來了陣陣雷鳴，滂沱的大雨幾乎是一瞬間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