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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教司坊的琴師？那你來馬廄做什麼？”
“方才在不遠處聽見馬匹嘶鳴，心下好奇，便走進來看了。”
“好奇？”
趙軒看著眼前的姑娘，一襲素色宮裝，長得卻是傾國傾城之貌，心裡隱隱有些悸動。
“沒騎過馬？”他一手牽著韁繩，欲把馬匹從馬廄裡牽出來，“要不要我教你？”
蘇沐一開始本想拒絕，卻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
趙軒牽了一匹白馬出來，示意蘇沐可以上馬。
他伸出手，欲將眼前的姑娘扶上馬。
蘇沐隔著衣袖撐在他的手臂上翻身上了馬。
趙軒牽著馬匹，馬蹄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馬廄外有一塊四四方方的小沙場，平時供馬廄裡的馬匹散步消食用的。
此時趙軒正牽著馬匹，繞著沙場兜圈，給蘇沐講解著騎馬的要領。
“別害怕！把背打直！坐正一些。穩定的騎坐，是為了保持與配合馬匹的自我平衡。 左右裡懷，轉彎時仍應保持身體正直，而非傾向內方，只是在內方腳加重一點於腳後跟。”
蘇沐聽了趙軒的話，果然感覺自己在馬上能夠坐立起來，保持平衡了。
“騎手的平衡不應該僅僅靠韁繩，而是應該利用身體的柔軟，用肩、背、騎座去做有效的平衡調整，並非僅靠一點或幾點而已。”
蘇沐把趙軒傳授的要領悉數記在了心裡。
“掌握騎姿要領，在騎乘中去感受和理解與馬的互動，騎馬時騎手應當一直保持思考，想接下來要做什麼、觀察馬的反應、調整自己的姿勢等等。 如果沒有想法，不去思考，那馬就會停下。”
趙軒輕輕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兒立即加快了腳步，幾欲奔跑起來。
蘇沐差點重心不穩，她腦中回想起剛才趙軒教給自己的要領，重新坐了直起來，用肩背再次調整好了坐姿。
她仔細觀察著馬匹的動作，依照趙軒所說的要點，仔細去判斷馬兒接下去可能會有的反應，去感受和馬的互動，果然能慢悠悠地控制白馬奔跑起來了。
原本跟在一旁奔跑的趙軒便鬆開了韁繩，任由蘇沐自行控制了。
早已把宇文臻拋卻在腦後的蘇沐，當下覺得心裡暢快不少，“咯咯咯”地笑出聲來。
四處找不見主子的春巧和冬巧此時終於循著笑聲找了過來。
她們前腳剛踏進馬廄，身後便傳來轟鳴的馬蹄聲。
還沒等她倆反應過來，宇文臻的赤色龍駒已經飛奔進了沙場。
“籲……”他長噓一聲，馬兒急急停下。
宇文臻凌厲的眼神此時正凝視著蘇沐，以及她身下緩緩踱著步子的白馬。
蘇沐乘坐的白馬忽然受了驚嚇，前蹄高高翹立起來，她緊緊地攥著韁繩，一個不注意，差點從馬上跌下。
宇文臻趕緊翻身下馬，還沒等他一個箭步飛身向前，一旁的趙軒已經縱身一躍，接住了從馬上斜斜歪倒下來的蘇沐，把她從馬上扶了下來。
在一旁看得正愣神的春巧、冬巧二人趕緊箭步上前，左右各一人攙扶過娘娘。
“娘娘您沒事吧！”“娘娘傷著哪裡沒有？”她們齊聲關切道。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娘娘是陛下的妃子，是絕對不能讓其他男子沾染半分的，她們兩人趕緊攙扶著娘娘，遠離了面前的男子。
此時的趙軒才意識到了眼前女子身份的不一般。
他早就料想到這般美貌的女子一定不是個普通的教司坊樂師，卻也沒放在心上。
“微臣參見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此時宇文臻的眼神根本不看跪在地上的趙軒一眼。
他只在意眼前的女人。
“不知朕的妃子，竟個個都擅馬術？”
蘇沐聽得出來他話裡有話。
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難洗清了，她心感不妙，頓時五官皺在一起，一副窘狀。
“臣妾只是一時好奇，才會在這馬場試練，還請陛下恕罪。”
“微臣該死，無理衝撞了娘娘，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治罪。”
此時，宇文臻的身後已經烏泱泱地闖進來許多馬匹和臣子，陸陸續續地翻身下了馬。
“趙監長護駕有功，何罪之有？”
宇文臻面色黑沉，但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否則，光是昕常在和御馬監長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一項就能讓人抓住小辮子，須得狠狠治罪了。
下馬的趙墉一看跪在地上請罪的人，流下一額頭的虛汗。
請罪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庶子——趙軒。
他今年才剛剛把自己最小的庶子安排進了兵部馬監的職位，管理皇家馬匹，官至正三品。
眼下這兒子就闖了禍了，也不知道陛下會如何責罰。
只見宇文臻一雙眼睛只緊緊盯著昕常在身上。
“過來，到朕的身邊來。”他面上波瀾不驚，說出的話卻字字鏗鏘。
蘇沐扭捏地來到了宇文臻的身邊。
宇文臻縱身一躍，騎上了自己的赤色龍駒，順勢一手拽過蘇沐，將她一把帶上了馬背，擁入自己懷中。
“駕！”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宇文臻已駕著馬匹騎遠了。
孔大將軍等一行人正欲騎馬跟上，卻被一旁的曹丞相攔了下來。
“陛下和他的妃子打情罵俏，需要些屬於他們自己的空間，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還跟去作什麼？可別壞了陛下的好事！”
眾人面面相覷。
“那總要派人遠遠看著點吧，以防不測！”趙墉提諫道。
宇文臻那邊，馬匹早已揚起一溜煙兒的塵土，不見了蹤影。
蘇沐匍匐在馬上，感覺耳邊呼呼作響。
馬兒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蘇沐才不過剛剛學會一點馭馬之術而已，哪裡受得了這麼快的速度。
她的心“砰砰”直跳。
“陛下，慢……慢點！”
可宇文臻聽了蘇沐的話，沒有放慢速度，反而揚起一馬鞭。
“駕！”
蘇沐心裡雖然有苦難言，但是卻也不敢再多說話。
“既然朕的愛妃喜歡騎馬！朕就帶愛妃騎個夠！”
蘇沐聽得出來他語氣裡的盛怒。
“臣妾知錯了！陛下……求……求您了……臣妾知錯了！”
蘇沐朝著風中大聲呼喊，喊叫聲卻被呼啦啦的風聲給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