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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上夜幕的校園內，陳霜落和孟小舟出了教學樓區，依稀只見幾處昏暗的燈光，等走到小賣部前，才覺得重新明亮起來。
“很快就上課了，咱們快點的吧……”各自隨手拿了一個麵包之後，孟小舟著急地跟同桌說道。陳霜落聽罷，輕輕地應一聲，繼而慌忙跟上對方的腳步。
突然，一個不留神，她撞上一位從前方過道內走出來的男生：
“對不起！”陳霜落趕緊道歉。
聽到動靜的孟小舟回過頭來，在男生說話之前她搶先出聲：“林空學長？”
陳霜落聞言抬頭，這時才看清自己撞到的人——竟然就是林空學長。
林空朝孟小舟擺擺手打過招呼，然後低頭問陳霜落：“你沒事吧？”
雖然是她撞到他的，但反而她自己差點站不穩了。
陳霜落愣愣地搖了搖腦袋，以作回應。林空看著她，點點頭，方才放心地轉身走開。
拿了飲料，陳霜落和同桌走到門口的收銀臺前，正要付款，突然有人從她們後邊伸過來一隻手，他把東西遞給阿姨，並開口說：“一起吧。”
又是林空學長。
兩個女生聽見林空的話，正要推辭，結果跟在他後邊過來的人卻先一步把手上的東西放到了收銀臺上，而後還不忘對他說一句：“謝謝！”
是那個帥學長。陳霜落在心裡說道。
緊跟著喬峰的是一個陳霜落不認識的男生，他見了喬峰如此舉動，很快反應過來，立馬也把自己拿的東西放上去，嘴裡說著“哎謝謝、謝謝”，收回手的時候他還迅速從旁邊又拿了一顆棒棒糖放過去。
兩個男生的一番舉動不但讓陳霜落和孟小舟看得忘了謝絕林空的好意，就連林空本人，也發呆了兩秒。
兩秒後，林空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卡片，那是學校的“臨時飯卡”，一般提供給走讀生用的，和陳霜落她們的飯卡不一樣。
林空把飯卡遞給阿姨，讓她從裡面扣了錢。陳霜落二人見狀，也不再多客氣，輕聲道過謝後，便各自拿上東西走出了小賣部。
兩個女生和三個男生，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並排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為什麼你的飯卡里有那麼多錢啊？”走在最邊上的男生喝了口飲料，好奇地向林空問道，“你不是也住家裡的嗎？”
雖然有一些走讀生會辦臨時飯卡，但很少有往裡面充這麼多錢的。
林空撕開面包的包裝袋，看向問話的人，淡淡地回應道：“因為我有時候也會在飯堂吃啊。”
“幹嘛不在家吃？”男生接過話茬脫口而出說。
“因為在家沒得吃。”喬峰喝了一口水，替林空回答道。
走在林空另一側的孟小舟此刻加入話題，她聲音不大，眼睛看著林空，緩緩地說：“學長，你經常在外面吃飯嗎？”
林空的視線被她的聲音拉了過去，她繼續說：“霜落之前也在外面看到過你……是吧？”她說到最後，轉頭看向身邊的陳霜落。
陳霜落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霜、落？”林空雙眉微微動了一下。
“啊……”陳霜落想起自己還沒有跟他打過招呼，趕緊自我介紹說，“我、我叫陳霜落，學長你……你們好。”她的視線往林空身邊隨意一掃，最終看向地面。
邊上的男生伸出腦袋，熱情地朝著她們招手，同時笑嘻嘻地說：“哈嘍，我叫柯辰夜。”
“喬峰。”中間的喬峰簡單地報出姓名。
林空始終盯著陳霜落，在她的視線隨著說話的人慢慢地又移到他臉上時，他的眼神依舊沒有絲毫躲閃。
“你好，我是林空。”他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笑。
陳霜落眼皮快速眨了兩下，接著低下頭喃喃自語：“我知道。”
四人都自報了姓名，還剩下孟小舟沒有說話，可等她剛張開口，預備鈴就響了——
“我、我靠！”孟小舟一聽見鈴聲，也顧不得做什麼自我介紹了，“學長我們要先走了……”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拉上了陳霜落，頭也不回地跑向高一級的教學樓。
“拜拜……”柯辰夜朝著她們遠去的方向揮手，等到看不見她們了之後，他回過頭來豎著大拇指得意地說，“好彩我們的教室在一樓！”
預備鈴到上課鈴有差不多兩分鐘，這點時間夠他們走回教室了。
林空低頭咬了第一口麵包，沒有接話。喬峰一手抓著一瓶飲料，面無表情地向前走著。
柯辰夜見沒人理自己，尷尬之餘不死心又問林空：“你在家都沒飯吃的嗎？”
驀然的一個問題把林空拉回了神來，他稍稍一愣，繼而說：“沒。我爸媽不在家……我自己懶得煮。”
喬峰往這邊瞟過來。
“你爸媽都不管你的嗎……”比起沒飯吃，柯辰夜更在意這個，“那不是很爽？！”
喬峰轉頭默默丟給他一個白眼。
林空想了一下，認真地回答：“還好吧——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沒啥感覺……”
他不覺得在家沒飯吃有什麼問題，也不覺得從小沒人管有多好……
“你爸媽……”安靜了好半天的喬峰猶豫著開口，“從小就不管你——那他們為什麼要生你？”
這個問題更是猝不及防，林空思考了幾秒，才說：“沒打掉？”
短短的三個字，讓喬峰和柯辰夜難得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喬峰問林空：“我是不是該跟你道個歉？”
“為什麼？”林空不解地反問。
喬峰不回話。
“這麼說……”旁邊的柯辰夜捏著下巴自言自語，“我爸媽對我，還算不錯？嗯！”
林空更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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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班教室門口，班主任嚴欣抱著手臂站在門外。
“小欣欣～”柯辰夜從她身後出現，“早啊～”
嚴欣一看見他，臉上立馬露出無奈的笑。她還沒回應他，接著又有兩個男生從後面走上來，他們學著柯辰夜的方式跟她打招呼：
“老師早！”喬峰走進教室，隨手把一瓶飲料放到座位最靠近門口的班長的桌子上，“林空買的。”
“嚴老師，早。”林空越過柯辰夜，跟在喬峰後面回到座位上。
柯辰夜進教室之前，把手裡的糖遞給嚴欣，問她要不要。
嚴欣笑了笑，推回他的手，輕聲說：“我不吃。上課了，趕緊回座位——你也不許吃啊！”
“知道了——”柯辰夜一蹦一蹦地跑向教室後排。回到座位前剛準備坐進去，他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彎著腰朝最後一排的一個位置小聲喊，“陸引溪！”
陸引溪聞聲看過來，柯辰夜立刻把棒棒糖扔過去：“嘿！”
“哈！”陸引溪穩穩接住，並回了個大拇指。下一秒，他卻皺起眉頭，“沒有不帶棍兒的嗎？”
柯辰夜攤了攤手，轉回身去不再理他。
陸引溪兀自苦惱著。一旁的林空伸手進課桌裡摸了摸，然後遞過來一個東西，“陸引溪。”他小聲喊了一下。
那是一顆糖塊。
陸引溪嘴角一揚，快速伸手抓過，接著撕開包裝紙把糖塞進嘴裡，動作嫻熟，一氣呵成。
林空收回手的時候，注意到左邊有人在看自己，他又摸出一顆糖，問喬峰：“要嗎？”
喬峰瞬間變臉，整個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搖了搖頭。
林空不再多問，自己默默地撕開包裝紙，把糖往嘴裡塞——
“林空！”
從講臺上突然傳來嚴欣的聲音，使得林空下意識地肩膀一抖。很快，他直起身子，鎮定地看著前方。
嚴欣面帶微笑，悠悠地對他說：“明天早點來，和值日生一起去打掃公共衛生。”
說完，她安靜地和林空對視著。
林空輕吸口氣，仰起頭“哦——”了一聲。
教室裡又安靜了下來。
林空翻開草稿紙，無視一旁在偷笑的陸引溪，抓起筆緩緩寫下兩個字母：S、L。
霜……落。
簽字筆在他的手指間靈活地轉了兩個圈。
他用舌頭推了推糖塊，立刻一陣甜味在嘴裡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