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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糖水端過來，林知放在桌子上，隨後坐在了離許故不遠處。
他摸了摸許故的手，還是冰的，林知放在自己手心裡來回搓揉著。
許故看著林知，心裡有一塊酸的慌。
這點酸慢慢順著心口延伸，讓他感覺既開心又難過。
現在有一根線在縫補他的心臟，那個執線人，是林知。
林知也不問發生了什麼，只是問問冷不冷，餓不餓，有沒有緩過來。
他等著許故自己全盤托出。
許故閉了閉眼，一顆淚珠順著臉頰滾了下去，林知什麼都沒說，替他拭去。
許故苦笑了一聲，問:“我現在是不是很狼狽很丟臉啊。”
很心疼。
林知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回答:“不狼狽，不丟臉。”
許故繃不住了，他垂下眼睫，小心翼翼的問:“我能抱抱你嗎？”
林知沒回答，坐近了一些，把許故抱了個滿懷。
許故把下巴搭在林知肩頭，緊緊摟著他，聲音發顫:“為什麼是我啊……為什麼非要是我……”
林知拍著他，聽著他說。
……
三天前。
許北山帶回一個女人，說要娶她做許故後媽，讓許故改口，許故看那女人的眼神似有憐憫似有嘲諷，那女人只比他大8歲。
許故沒有改口。
那女人不知道和許北山說了什麼，晚上許北山就喝了酒莫名其妙的對著許故撒了氣，最後撒了一把錢離開了。
可笑極了。
禍不單行，第二天趙雅反常的聯絡了許故，說見一面吧。
許故本來不想去，奈何妹妹在那撫養，他還是赴了約。
到了咖啡店，趙雅看著許故臉上了淤青，有些嫌惡。
明晃晃的嫌惡。
許故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趙雅說他和他那個畜生爹一個樣兒，都是會家暴的蠢貨。
許故儘量壓抑著情緒，不去看自己親媽傷人的眼神。
“您找我什麼事兒。”許故開門見山，他沒時間和趙雅玩二人轉。
趙雅用勺子細細攪著咖啡，手腕上的金鐲子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的意思，我不能來看看我親生兒子。”
許故冷笑了聲，說:“您只是單純想見我一面?”
趙雅眯了眯眼，審視著面前十八的少年，果然，和許北山年輕時真是神似。
她輕笑了聲，說出了目的:“夠生分的，我呢，就是想問問，許北山為什麼斷了年年的撫養費。”
她慢慢品嚐了一下咖啡，慢條斯理的說:“是不想我養好他的女兒了麼？嗯?”
聽到這話，許故火冒三丈:“她不是你女兒嗎?！許北山的事兒你去找他，找我他媽有什麼用。”
趙雅嘖了聲，面容精緻的女人此刻皺起了眉:“她當然是了，不過沒了許北山這份錢，他女兒生活水準我保證不了。”
趙雅明明嫁入豪門，卻能將要錢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當真不要臉。
許故氣的發抖，又不能拿趙雅怎麼樣，他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問:“你想怎樣。”
女人彷彿勝券在握，說話語調不緊不慢:“簡單，許北山每月支出我3000，也不多，這錢誰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哦不，年年要。”
女人勾起紅唇，問:“你看怎麼樣，小故。”
許故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周身氣壓壓的很低。
女人絲毫不懼，彷彿這只是一隻炸毛了的小鳥。
她慢慢的等著許故的答覆。
許故咬咬牙，幾乎是擠出了幾個字:“好，我答應你，別苛待安年。”
趙雅滿意的笑了，翻出一張許安年的近照發給許故，拿起身旁價值不菲的包包，站起身，說:“我還有事兒，走了，錢到月轉我就行。”
趙雅走後，許故氣的發抖，好半天才平復心情，他鼓起勇氣點開趙雅發來的妹妹的照片。
許安年變化很大，大到許故都快認不出來了，照片上的許安年安靜的寫著作業，身上穿的是灰白色校服，胳膊挽上去，手腕處有一塊淤青，偏頭看過來時眼神空洞，微微張著唇，看起來有些膽怯。
小人兒單薄極了，看不出這是個初中生，桌子有些舊了，根據背景來看，房間逼仄。
許故看著照片上的人，開始懷疑當初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是不是讓安年在自己身邊才是最好的。
可是當時……
眼前再次浮現許安年被強行拽走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場景，他聲嘶力竭的喊，卻沒有人聽見。
明明事情過了那麼久，應該褪色模糊了才是，可是當年的事兒卻在許故腦海裡那麼清晰，甚至當天安年的衣服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件粉色的小熊衣，是爺爺給她買的，她最喜歡了。
手機螢幕濺上一顆淚珠，模糊了照片，許故愣愣的看著，趕忙擦乾淨。
心裡好像有一把鈍刀，不致命，生生割著疼，自責和愧疚炸開，炸的他猝不及防，也遍體鱗傷。
回到家，他一度情緒奔潰，第一次，他喝了很多酒，灌的自己昏昏沉沉的。
為什麼是我啊，為什麼是我……
“我以為妹妹會過的很幸福的，我……我對不起她……”許故收緊胳膊，牢牢攥住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稻草。
林知心疼的一下一下順著他的背，腦子裡消化著資訊，他低聲安撫:“不是你的錯，我們小許做的已經很好了……你已經很好了……妹妹她不會怪你。”
許故哽咽著，輕輕吸著鼻子，小聲說:“她過的一點也，一點也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高考畢業把她接回來好不好……”林知捏了捏許故的後脖子，試圖讓他放鬆些。
“怎麼接啊。”許故把頭埋在他的脖頸處，悶悶的問。
林知頓了一下，說:“我們找人，她不是想要錢嗎？那很好辦的……我幫你解決好不好。”
林知幾乎每一句話都是哄著許故說的，連他自己都驚訝，自己的耐心居然這麼好。
許故點點頭，又抱了會兒，直到許故覺得好點了冷靜了下來，才鬆開，一鬆開，林知看見了他的正臉，眼睛紅通通的，他抬手抹了抹許故的眼角，拿起旁邊的薑糖水遞給他:“趁熱喝，喝完……”
他敲了下手機，剛好0點，他驚訝了一瞬，抬起頭對著許故一笑:“生日快樂。”
許故捧著薑糖水，抿了一口，說:“你還記得，我都忘了。”
“我替你記著，喝完睡覺吧，你太累了……”林知說，然後看著許故這個狀態，竟生出了憐惜，第一次，他主動提出，“我陪你睡。”
許故沒反駁，乖乖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