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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泡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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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一棵小草。

一棵無依無靠的小草。

微不足道,默默無聞。

他知道,現在有個詞叫草根,他覺得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特別貼切,他非常喜歡草根這個詞。

初生的小草非常柔嫩,但它的生命力卻強大到讓人驚歎,無論風吹雨打,它都堅韌不拔。

野草的生命力非常頑強,無論條件多麼苛刻,它都能適應成長。

無論是建築物的裂縫,屋頂,石壁等難以想象的地方生長,它們毫不起眼,卻是大自然中的強者。

桑榆忽然想做一株野草,野火吹不盡,春風吹又生。

既然他註定成不了嬌豔的鮮花,那就做一株野草,拼的就是頑強的生命力。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汗錢,就這麼輕易被母親借出去以後,桑榆決定放下幻想,選擇戰鬥。

只有努力走出去,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但現在他想跳出原有的環境,遠離這個只會給他帶來傷害的家庭。

傍晚時分,桑榆已經說服了自己,接受這一切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至於家庭帶給自己的傷害,就讓它隨風去吧,靠自己努力,也能闖出一條路。

晚上,桑玉泉醉醺醺地回到家,看到石棉瓦棚子裡兩輛嶄新的腳踏車,先一愣,然後急忙喊自己老婆。

“孩他媽,這腳踏車怎麼回事?”

黃春走到院子裡,滿臉賠笑,“這是老二買的,他和老三九一開學上學用。”

桑玉泉愣了一下,“老二買的?他哪來的錢?”

“他打工賺的啊!”

“賺錢了就亂花?家裡不是有腳踏車嗎?整天就知道浪費錢!”

桑玉泉氣不打一處來,一邊嘟囔,一邊發了瘋似地張牙舞爪,他的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彷彿想抓到什麼,但最終只能抓到空氣。

桑榆在屋子裡躺著看書,聽見父親在當院罵罵咧咧,直接選擇了無視,就當他是耍酒瘋。

經過今天下午這事,桑榆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無論自己多傷心難過,他們根本不會在意孩子的想法。

自己痛苦難過半天,除了浪費心力和精力,任何正面的東西都無法帶給自己。

桑榆決定從精神上與他們割裂,任何不值得他關注的事,都不多看一眼。

桑玉泉在院子裡罵了半天,桑榆任何反應也沒有,他最後無可奈何,又罵了一句“雜種”,氣呼呼地回屋了。

第二天清晨,原本安靜的小村子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小雨打破了沉靜。

雨中的世界變得模糊了起來,一切都被雨水覆蓋,但桑榆依然早起頂著雨跑步。

雨水宛如一道道銀色瀑布從天空傾斜而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正頂著雨水跑步,頭髮被雨水淋得溼漉漉的,緊貼著頭皮。

桑榆毫不畏懼,雙眼堅定地看著前方,步伐穩定有力,他的心跳猶如戰鼓,與雨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桑榆需要發洩,在雨中跑步,他壓抑的情緒得到了釋放。

跑完五公里,回到家,衝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後,他忽然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他在屋子裡開始練俯臥撐,開始他連十個都做不了,如今已經能做五十個了。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去體校打基礎,他底子太弱,想短時間讓自己脫胎換骨不太可能,先慢慢打基礎,循序漸進,至少先過了體測。

雨停了,桑榆就出門了。

今天是桑盼生日,他得去縣城訂蛋糕,因為騎車拿不了蛋糕,他只能坐公交車。

農村的公交車很難等,沒法更新發車時間,只能苦等,運氣不好等個半小時也不是沒可能。

站牌是用木質板製成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在公交站旁,有一個小小的候車亭,由稻草和竹子搭建而成,透過亭子間隙,能夠看到公交站後延伸開來的田野,一望無際,綠油油的稻田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桑榆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鐘,正等得不耐煩,一輛小轎車忽然在他面前停下,車窗搖下來以後,露出了黃琳琳嬌俏的臉蛋。

她的臉蛋有著自然的紅潤,就像初夏的桃子,帶著新鮮的活力和健康的色澤。

“桑榆,你等車要去縣城?”

桑榆看著她明媚的笑容,忽然想起了清晨跑步時,被陽光照亮的田野,臉上不禁有些發燙,點點頭。

黃琳琳燦爛一笑,把車門開啟,“那快上車吧!我和我爸也去縣城。”

桑榆猶豫了一下,在黃琳琳的催促下,鑽進了車廂。

自從兩個人一起在快餐店打工以後,關係增進了不少。桑榆一上車,黃琳琳就嘰嘰喳喳地問:

“你去縣城幹什麼?”

“今天我妹生日,我去縣城給她訂個蛋糕。”

“哇塞!蛋糕呀……有我的份兒嗎?”

黃琳琳眨著又大又亮的眼睛,看著他問。

桑榆的雙頰像被熱情的火焰輕輕撫過,心跳加速,支支吾吾地說道:“有……有!本來……本來我也想邀請你的。”

桑榆沒有說謊,黃琳琳把MP3送給自己,這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想邀請黃琳琳來他家裡給桑盼過生日,可自己家裡這麼窮,他怕黃琳琳嫌棄。

黃琳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太好了,這樣吧!我和你去縣城選蛋糕,然後晚上我拎回去。”

桑榆一怔,“你和叔叔不是去縣城辦事嗎?”

“其實沒我什麼事,我就是無聊,非要跟著,咱們倆去訂蛋糕,然後坐我爸車再一起回來,就這麼說定了。”

這樣桑榆就省去了往返等車的煩惱,他笑了笑,“那行,中午我請你和叔叔吃飯。”

這時候黃志國哈哈一笑,“哪能讓你個孩子花錢,我先去辦點兒事,然後再回蛋糕店接你們,中午請你們吃魚頭泡餅!”

“好耶!”黃琳琳開心地答應了。

桑榆心裡也很高興,長這麼大,他還沒吃過魚頭泡餅。

黃志國把倆孩子在蛋糕店門口放下,然後就開車去辦自己的事了。

桑榆看著琳琅滿目的蛋糕,狠狠嚥了咽口水,他感覺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他覺得哪款都挺好,不知道該選哪款好了。

最後,還是黃琳琳幫他做了選擇,選了一個8英寸的黑森林蛋糕。

蛋糕現場做要等一個小時,兩個孩子就坐在蛋糕店裡等,桑榆發現黃琳琳的眼睛一直盯著甜品櫃裡轉,於是就買了一盒泡芙。

沒有哪個女孩能拒絕甜品,黃琳琳開心不已,她拿起一塊泡芙,狠狠咬了一大口,

那酥脆的外皮在她嘴裡破裂,甜美的奶油溢滿了口腔,她臉上頓時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黃琳琳吃完了一個泡芙,卻發現桑榆一動不動,怔道:“你不吃嗎?”

桑榆強忍著誘惑,搖搖頭:“我不吃,你吃吧!”

經過打工的這段時間接觸,她還不瞭解桑榆怎麼想的,直接拿起一個泡芙,塞到桑榆嘴裡。

桑榆一愣,感受著那層泡芙皮在口中慢慢融化,滿口的香甜讓他無比滿足。

“好吃嗎?”黃琳琳笑眯眯地問。

桑榆點點頭,憨憨地笑了笑,“好吃,不過我吃一個就夠了,剩下的你吃。”

“那不行,總共就四個,咱們兩個人一人兩。”

“我吃一個就夠了。”

“不行,我減肥呢!不能多吃。”

黃琳琳捏了捏肚子上並不存在的肉肉,噘著嘴說道。

“你都這麼瘦了,還用減肥?”桑榆瞪大眼睛。

他不理解,黃琳琳明明很瘦,還需要減肥嗎?

黃琳琳笑得花枝亂顫,“不行不行,最近打工吃的漢堡,雞翅太多了,我真的減肥。”

桑榆搖搖頭,“我真不理解你,都這麼瘦了,居然還要減肥。”

他不知道,他越這麼說,黃琳琳越開心。

一個小時後,黃志國開車回來,透過窗戶,看到倆孩子坐在窗前,有說有笑,自己閨女笑得那叫一個甜。

他心裡有些七上八下,黃琳琳也到了對異性懵懂的時候,而且她對桑榆明顯對別的男孩子不一樣,他決定回去以後,得和閨女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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