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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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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裡面有懷思禮的敵人,自然也有懷思禮的人,他們等待的就是這麼一個時機,把所有的輿論毒偏向袒護懷思禮的一方,讓眾人不再覺得他有罪。

事實也的確如此,民意一下子就到了懷思禮這邊。

“掌印一定是脫胎換骨,神仙附體了。”

“是呀,哪有壞人長那麼丰神俊朗,分明就是仙人。”

“以前那個閹賊早就被神仙給除了,現在是神仙附體,我們以後終於可以享福嘍!”

“……”

一瞬間,百姓們都倒向了懷思禮。畢竟是親眼所見,這場雨就是他求下來的,沒有運氣在裡面,只是上天開眼,所以才讓他求下來了雨,在他們心中,此時懷思禮已經被神話。

這時候,那些大臣們才慌了神,一個個都被雨淋成了落湯雞,腦子也不靈光了。

“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現在民心所向,他們怕是不能用萬民書的名義來殺死懷思禮了。雨被祈下來,那是不是意味著懷思禮不用死了?懷思禮要是活著的話,會放過他們所有人嗎?

怕是不會。

厲雲沉冷靜看著這一切,忽然間開口,“他活不了。”

眾大臣一愣:“……?”

那山上,至少埋伏了五萬軍隊,懷思禮他插翅難逃。汝陽王還在山上,等著給懷思禮收屍。

懷思禮淋著雨,從天壇走下來,遠遠地就瞧見汝陽王在半山腰站著,八尺身高,著實顯眼。

“懷思禮,本王今日替天行道,特來勤王,剷除奸臣!”汝陽王聲音很大,嗓門雄厚。

他的身邊,是數以千計的將士,像是圍成了一堵牆一般,想要讓殺了死在山上。

懷思禮卻冷笑,天不要他亡,便無人能夠收走他的性命。

懷思禮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往前走著。

天上電閃雷鳴,磅礴的雨聲,好似千軍萬馬,一道道閃電時不時閃過,讓這黑雲壓著的山,時不時出現一絲光亮。

十分瀲灩金尊凸,千杖敲鏗羯鼓催。喚起謫仙泉灑面,倒傾鮫室瀉瓊瑰。

轟隆一聲,一道響徹雲霄的雷聲,伴隨著一道亮麗的閃電劈下,竟是直直劈到了汝陽王身上,整個人直接變為一塊焦炭,倒了過去。

霎時,群龍無首,軍心大亂。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與懷思禮作對,便是與天作對,連上天都偏袒著他,誰還能與之爭鋒。

可殺死懷思禮,又是軍令,雖然主帥已死,可軍令不可違。

士兵們猶豫起來。

“掌印掌印!太后,太后她回宮了!”

有小太監冒雨前來,同懷思禮傳遞訊息。

原本坐懷不亂的他,卻忽然間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加快腳步,幾乎是飛奔下山,只留下一抹豔紅的身影。

將士面面相覷,顯然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畢竟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來不及讓人看清。

同樣,一個個也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就那樣的速度,武功怕是無人能及,雖然他們人多,可群龍無首,說不定都要給那紅衣送命,幸好他跑了。

下山之後,懷思禮直接起了一匹馬,風一般的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大臣們:“???”

他們還等著同他虛與委蛇,怎麼人忽然間就跑了?

厲雲沉看著遠去的紅衣,臉上的得意一點點消失,眸光暗淡。

也罷,懷思禮也沒造過什麼孽,上天都如此袒護他了,就算是他厲雲沉精心設計,環環相扣,卻也還是比不過他。

對她是,對其他亦是。

看到這樣的懷思禮,厲雲沉苦笑,怕是自己永遠也配不上她。

他忽然間有點羨慕懷思禮,他是如何做到一邊身處淤泥又一邊清風朗月的?

明明手段那麼狠毒,可他又是怎麼做到高風亮節,不染塵埃?

明明他那麼低爛,可為何又受人敬仰?

明明那麼骯髒,可卻又像是一股清流?

明明被命運針對,卻怎麼又被上天庇護?

厲雲沉這一次,輸的心服口服。

懷思禮已走,他也牽馬,準備離開。卻被一眾大臣攔住了路,“厲將軍,眼下懷思禮沒什麼事,那我們怎麼辦呀?”

“還能怎麼辦,沐浴焚香,洗乾淨脖子等死。”語氣中暗藏譏諷。

同樣是文官,這些人卻骯髒不堪,與懷思禮比起來,連他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不,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眾大臣:“啊這……”

還在眾人疑惑難堪之際,厲雲沉卻早已早早離開。

汝陽王來勤王的訊息,沒有對外公佈,除了幾個人之外,根本沒人知道他來了,又加之藏在山上,現在死了也死的不明不白,什麼名分都沒有,只能是遺體被人悄悄運走。

——皇宮——

葉青梧坐在紫宸殿內,聽著殿外噼裡啪啦的雷聲,心中愈發不安。

現在也不知是何時辰了,外面黑壓壓的一片,如同夜幕來臨。

一身重工所製成的鳳袍穿在她嬌小的身上,隆重華貴,裙邊的金絲線隱約可見,華貴無比,頭上的髮髻高高梳起,上面插著數不盡的金銀寶玉,五彩斑斕的鳳凰,大氣輝煌的牡丹,像是把整個盛世都點綴在了頭上。

當時,她登上太后之位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一身。

這一身重灌華服,讓她看起來貴氣逼人,周身籠罩著一股讓人臣服的權貴氣息,不容置喙,權力的頂峰。

她的牌位就在她邊上立著,同她一道坐在椅子上。

等會兒,她就會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以太后的身份,告訴所有人,她壞了先帝的遺腹子,讓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處死懷思禮。

大雨滂沱,大殿內光線暗淡。

忽有一人,一身紅衣,白皙的面板散發著病態白,渾身溼漉漉地從殿內跌跌撞撞進來,衝到她面前,雙目赤紅。

見她無事之後,懷思禮才算是穩下心神來,將她手中的牌位緩緩放到一邊,半個身子籠罩著她,想抱住她,奈何身上已經溼透,又不想然弄髒她,只是與她對望著。

看她這身裝扮,懷思禮幾乎是一眼就看出她想要做什麼,所以方才進門時才為能夠穩住腳,差點兒摔倒,幾乎是朝著她跌跌撞撞撲過來。

喘息片刻,懷思禮這才開口,伴隨著喘氣聲,說話時氣息紊亂,“乖乖,我們回家。”

他害怕她再成為這個高高在上的太后,就要離開他,不能再被他娶回家,就把他給扔了。

葉青梧不知何時紅了眼,他頭髮上的雨水滴落下來,砸在她的鎖骨處,身上依舊是幽香氣息,還伴隨著泥土的味道。

他顯少穿紅衣,可穿上紅衣,卻是最漂亮的時候,丰神俊朗,少了白衣的距離感,像是神壇上的仙人下了凡一般,矜貴清冷,卻又帶著幾分煙火。

衣袍下面沾染了不少泥土,他素來有潔癖,若是換做平時,這身衣服早就被他扔了,何至於像是現在一般狼狽。

她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毫髮無損,他來接她了。

“你……沒事了?”

她開口時有些猶豫,害怕她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沒事了,乖乖,我們回家,不做太后了。”狼狽不堪地他,對她說話時語氣中依舊帶著嬌哄。

葉青梧眼中淚水再也忍不住,像是開了伐一樣漱漱落下,抱著他的腰就要往他懷裡撲。

“髒。”懷思禮用手抵著她的頭,不讓她撲過來。

“我不嫌髒。”

頭上的手鬆了勁,葉青梧撲入他的懷中。

就在剛剛,他們差一點兒就陰陽兩隔,只是幾個時辰不見,葉青梧卻覺得,像是幾十年不見一樣親切,更加捨不得放開他。

“乖乖,現在不走,一會兒就要被人發現了。”

葉青梧經這麼一提醒,連忙鬆開他,作勢就要離開,卻被他扯入懷中,直接橫抱起。

“哐當”一聲,葉青梧身邊的牌位掉在地上,弄出很大的聲響。

“什麼人!”

門外突然傳出聲響,驚得葉青梧心咯噔一下。

下一瞬,一陣天旋地轉,就感覺自己魂都快要掉了一樣,若不是被懷思禮用唇堵上了嘴,她怕是要叫出聲來。

“噓。”懷思禮小聲提醒。

葉青梧這才回過神,目光一瞥,感覺手腳發軟,渾身沒有勁。

她現在和懷思禮居然在紫宸殿的房樑上!

這麼高的房梁,要是掉下去,定是會摔死人。

她不由得往懷思禮懷裡湊了湊,緊緊抓著他。

幸好房梁夠粗,兩個人也能擠下。

“是誰在裝神弄鬼!”

來人是太監總管,拿著一把白毛刷子,朝著裡面張望。

葉青梧微微側臉,就將殿內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偏殿內傳出一些響聲,緊接著是一陣腳步聲,就看到孫太妃滿面潮紅走了出來,還在強壯鎮定,但說話時聲音卻顫抖:“什麼事?”

“啊——”偏殿內忽然間傳出一男子的叫聲。

太監總管立刻使喚了兩個小太監過去,直接將人抓來出來。

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手裡面還抱著一團衣服,此刻正抱著自己的腿一臉痛苦,應該是剛剛磕到了。

見到這種場面,再看兩人的臉色,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此刻殿內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女就有幾十人,而且這裡面還有很多是身居要職的,都是靠著關係才進來的,想要堵住悠悠眾口,怕是難上加難。

他這個太監總管遇上這檔子事,如今也不能裝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不能置之不理。

反正孫太妃人微言輕,他就當做是殺雞儆猴。

“孫太妃,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太監總管質問。

孫太妃大驚失色,臉色蒼白,往後退了退。

“這後宮豈是你能禍亂宮闈的!”

“本宮……本宮沒有!你血口噴人!”雖是反駁之詞,卻處處透露著沒底氣。

“孫太妃,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這紫宸殿豈是你們姦淫的地方!”

“來人!將這對姦夫淫婦帶下去,綁在一起浸豬籠!除去位籍,沒收財產……”

“我……都是我一人之錯,求求公公放過裴郎一命。”眼下孫太妃也知自己難逃一死,跪地求饒。

“想屁!帶下去!”

不顧兩人掙扎,直接將人拖了下去。

葉青梧則是看得膽戰心驚,她沒想到,孫太妃和他的裴郎,就這樣被抓包了,剛剛還在為他求情,孫太妃也是至情至深之人。

原來,禍亂宮闈,居然是這等罪名。她不由得慶幸,幸好她和懷思禮沒有被人發現,否則的話,怕是死的比這還要慘。

本以為紫宸殿這樁插曲就會這樣過去,不料卻隨之一聲,“鬧鬼啦!”驚來了更多的人。

葉青梧趴在房樑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被人發現。

而一眾人則是圍著地上那塊太后的牌位,用眼睛盯著,沒人敢動一下。

“一定是、是、是太后回來了……”

“是啊,是、我今天好像看到,太后從祠堂出來……”

“我也看到了。”

“是不是太后真的顯靈,回、回來了?”

“……”

眾人越說越玄乎,一個個都嚇得腿抖。

最終還是太監總管踢了一個小太監上去,“去你的,哪裡來的鬼,把牌位撿起來,放回去!”

小太監哪裡敢,推三阻四的。

後來是太監總管又說了許多威脅的話,小太監這才哭著撿起來,在眾人擁簇下出去放回牌位。

趁著眾人出去的時機,懷思禮立刻將葉青梧抱下來,趁機離開皇宮。

只是,皇宮太后回來的事情卻穿的玄乎其玄,說什麼經常看到太后在紫宸殿坐著,還說什麼太后還跟小宮女打招呼,看到太后與太監私通,眾說紛紜。

葉青梧回去之後,換下那一身隆重的衣裳,又被迫和懷思禮一起泡了個澡,才算是得以休息。

屋外陰雨綿綿,這雨想比剛開始已經小了很多,但還是一直沒有停下來,看樣子,是要將這三年沒有下的雨,全都下下來。

“掌印!不好啦!反了!造反了!”

懷思禮手中的茶未來得及喝,便立刻出門去。

葉青梧也是心中一緊,無比擔心,懷思禮不會又有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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