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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陽光透過窗欞鑽進屋內，在地上撒下細碎的光點。
易冰清昏昏沉沉地醒來，渾身痠痛。睡在他身旁的人已不見蹤影，旁邊簡約的長桌上還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餐。
簡單穿戴洗漱完，他拉起椅子坐在案前，折騰了一晚，他確實很餓。
包子，油條，白粥，開胃小菜。
易冰清笑容掛在臉上，盯著桌上的飯食，喃喃自語道：“這麼多，不知道的以為你餵豬呢。”
他夾了個包子送到口中，是他喜歡的青菜豆腐餡，邊吃邊計劃著去極地冰淵的事宜。
他此行不止是為了雪蓮果，冰淵是原先封印窮奇之地，他更主要的目的是去檢視破損的封印。
為什麼被關了上百年的窮奇突然現世，還是出現在萬眾矚目的四海同盟會上。
窮奇的封印是他親自繪的，他心中有數，如不是外界助力，單憑窮奇根本沒有逃出來的可能。
“篤篤篤。”
易冰清的思緒被敲門聲打斷，他嚥下口中的粥，放下碗筷，拿帕子擦了擦嘴，方開口道：“進來。”
謝瀟推門而入，衝他行了禮，“師尊。”
易冰清示意他就座，“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吃。”
“我已經吃過了，師尊吃。”謝瀟扯了把椅子在他身旁坐下，目光有些閃躲。
易冰清覺得他有些奇怪，自昨日晌午他來過一次後，一整天都沒見到他人，今日的表情也不似以往那般鎮靜自然。
謝瀟無意中瞥到易冰清破了的唇，關切道：“師尊嘴巴怎麼了？”
易冰清抬手用食指指節輕觸了下唇，若無其事道：“無事，這粥太燙了。”
他耳尖微紅，內心早已洶湧澎湃，把夏雲揚罵了千百遍。
謝瀟沒再繼續追問，岔開話題：“馬上入秋了，天氣轉涼，師尊多注意身體。”
“林齊你可見過了嗎？他是為師新收的徒弟，你小師弟。”
“見過了，昨日我還在練功場，婉兒便嘰嘰喳喳帶人尋來了。”提起聞婉昨日風風火火的樣子，謝瀟忍俊不禁。
“那便好，他身世坎坷，年齡又小，初來乍到，還需你們幾個多加照顧。”
“那是自然，徒兒定會盡到師兄的責任。”
易冰清斟了盞茶，推到謝瀟面前，“近來瑣事繁多，你的功課修行為師向來放心，這些時日在忙些什麼？”
“昨日掌門委派我教新弟子御劍，以後幾日也是如此了。”謝瀟盯著杯裡打著旋的茶葉，沒抬頭。
“你做事耐心沉穩，交給你掌門放心。”
謝瀟從袖袋中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那靈珠中心還燃著一株小火苗，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他將珠子放在案上，“聽說師尊不日要啟程去極地冰淵，這顆火靈珠可照明取暖，師尊帶上吧，以備不時之需。”
易冰清素來了解他的脾性，也沒推脫，“瀟兒有心。”
謝瀟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香氣濃郁，在口腔中瀰漫開來，他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此番師尊可是獨行嗎？”
“婉兒要帶林齊，原是打算一個人去的，”易冰清拿勺子攪了攪碗裡的粥，淡聲道：“但云揚也嚷著要去，大概是偷吃了璇璣的雪蓮果，心中過意不去吧。”
謝瀟捏著茶盞的手泛了白，語氣極輕鬆，顯得沒那麼在意，“這樣啊，也好，有同行之人，路上也不至於太孤獨，有個照應。”
“嗯，原也不是什麼要緊之事。”
謝瀟站起身，將身後的椅子歸位，“那師尊用飯吧，弟子先告退了，要上課了。”
易冰清等著碗中的白粥，淡淡道：“嗯，你去吧。”
謝瀟拜了禮，前腳剛跨過門檻，猶豫著回過頭，支支吾吾道：“師尊……我……”
易冰清放下捏在手中的湯勺，抬眸望著他，溫聲道：“怎麼了？還有何事？”
“沒，沒事……”
說完不等易冰清再問，便疾步逃離了聽雨軒。
易冰清覺得他哪裡怪怪的，又說不上來，也不再多想。
吃完飯，易冰清簡單收拾了下行囊，準備出發。
夏雲揚來尋他，二人都對昨日之事閉口不提，夏雲揚跟在他身後，不似往常活潑，還刻意與他保持了些距離。
陸青山在山門處為易冰清送行，他知道了關於林齊的事，憐憫這孩子的遭遇，沒有過多表示，預設讓他留了下來，還悄悄囑咐夫人為他裁衣。
“一路當心，雪蓮雖珍貴，也不必拼命尋，若是遇不到，回來就是了，璇璣那邊我去說。”
易冰清笑著讓他回去，半似玩笑半認真道：“我可受不起掌門親自來送，掌門若是真的心疼我，少為我徒兒分派些差事就是了。”
陸青山馬上明白了他所指何事，陪笑道：“謝瀟在同齡人中更加穩重，比他同時入門的師兄弟強太多了，而且他對新弟子頗有耐心，大家都喜歡讓他教，我就順水推舟讓他去了。”
“哼，我徒兒小小年紀承受了多少，前幾日洪水，還有之前的鎖妖塔結界……都是他去的，也該讓人歇歇，喘口氣兒。”
“是是是，我知道了，等忙完這幾天，給他放幾天假，讓他帶瑤瑤下山玩幾日……”
易冰清越聽越離譜，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等等，你閨女你不瞭解嗎？這是讓他休息嗎？”
陸青山挪了幾步，靠近易冰清，悄聲道：“瀟兒這孩子我著實喜歡，想收他當女婿，你看怎麼樣？”
易冰清有些吃驚，畢竟陸青山就這一個寶貝女兒，他一旦遭遇不測，那青雲山的重任便會傳到女兒女婿身上。
可以陸瑤自幼被嬌養的性子，根本無法擔此重任，陸青山這是在挑選繼承人了。
但這事得看謝瀟的意思，關係到道侶及終身大事，更關乎於他今後的人生走向。
一派掌門表面看著無限風光，身上繫著扛起一派的重擔。對內要安撫人心、凝聚一派，對外懂圓滑周旋，背後處處是人情世故、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