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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沒回家，萬通帶著老三萬喜回來的時候，壓根沒想到這麼熱鬧。
院子裡十七八隻羊咩咩的叫，僕人則是不停地搬著草料。
“羊，好多羊！”萬喜看到動物就忍不住上去撫摸，還不忘先將懷中的雞蛋放萬通這保管，說是感覺要孵出來了。
萬通覺得腦神經一陣短路，叫了個人問道：“這是又是啥？”
那僕人不敢抬頭，小聲的回答道：“這是老爺剛剛讓買回來的羊，說是隻要一直養著就一直有毛可以賣錢……”
真是大無語！萬通心裡暗罵自家老頭怎麼總搞這些事情。
“兒啊，我的兒，你總算回來了！”聽到萬喜兩人的聲音，萬貴起身就跑了出來。
跑出來的萬貴對萬喜又是抱，又是親又是捏臉的，完全無視了身邊的萬通。
“我說老頭，好歹都是一個媽生的，你咋不關心關心我？”萬通心裡倒是無所謂，只是礙於自己理虧必須要打個招呼，才好潤了。
“哼，不孝子……”萬貴這才沒好氣的起身，然後問道：“聽說陛下封你了個千戶？還是實差？你可得小心點，別被人抓住把柄落下口舌。”
切！萬通對此不屑一顧，區區一個錦衣衛千戶，自己不找人麻煩就好了，還能落給別人把柄？
“你看！就怕你少年得志易翻船,大器晚成方為道！你看你老爹我，現在穩穩的，絕不會被人彈劾！”萬貴很是得意。
萬通嘆了口氣，心說你就是個混日子的，還是收起老一套的說辭吧。
晚上，家宴進行到一半，喝了些酒的萬貴給萬通交代：
“所以……爹教你，吃空餉的話最好別超過一半人數，這也是現在我大明軍中預設的，不然會壞了規矩！”
空，空餉？萬通從來沒想過吃空餉，甚至現在人都已經招滿了。
“沒有的事，人已經滿了，都被瑛國公張懋塞滿了！”萬通搖搖頭說道。
滿了？萬貴急的拍大腿，說道：“誒呀，招滿做什麼啊，別人都吃空餉，就你不吃，你清高！你了不起啊？你不拿，你如何給上面的人拿？”
慫了下肩膀，萬通對這點空餉還是無所謂的，畢竟是張懋塞滿的。
一聽瑛國公，萬貴便唉聲嘆氣不再多言。
喝了些黃酒，帶著微醺回到寢臥。
司靈已經打好了水，準備服侍萬通洗漱。
“這幾日沒有被為難吧？”萬通半靠在被子上，任由司靈給他脫鞋襪。
明顯感到司靈動作一頓，然後才慢慢說道：“沒有，倒是夫君沒有被國公妹妹刁難吧……”
語氣楚楚動人，像是受了些委屈，又好像是在吃醋。
其實司靈確實害怕，若是萬通的正妻家境顯赫，那她這個先一步進門的妾，日子絕不會好過。
“哈哈，八字都沒有一撇，你還吃起醋來了？”萬通將腳放到盆裡，然後將司靈拉入懷中說道，這是歷來都不會改變的鐵律。
靠在萬通肩膀的司靈微微搖頭，道：“司靈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自古皇帝或許出生草莽，但皇后絕不可能出身青樓……”
“誒，好端端的說那些做什麼，來讓我把兩個小麵糰揉大！”
“嗯吶……”
床頭的蠟燭直到燃盡最後一滴蠟的時候，都還在搖曳不停。
——
當天在養心殿，張懋一聽萬通當了千戶後，就‘恰好’想到了自己手下還一千多家丁呢，沒有編制靠自己養確實太費勁。
若放到萬通的千戶所裡，一舉兩得啊，反正你也要招人不是？我這現成的你還窮講究啥。
本來張懋還在猶豫怎麼跟萬通開這個口，誰成想萬通下午便給國公府裡先塞進去一個落魄舉人，這機會不就來了。
不過就算沒有羅倫的事情，只要張懋開口，萬通也是會答應的。
那張懋養的家丁，本來就為了日後上戰場用的，身體素質比常人強上不少。
而且他壓根也從沒想過吃空餉，那點空餉才幾個錢，不如實打實正規編制值錢，不值當。
論十五世紀什麼最貴，萬通毫不猶豫的會說：人才！
要說人才，張懋他哥張忠絕對算一個！
做木匠好是因為腿疾的關係，只能做木匠。但除了這個以外，其他機械構造和建築畫圖之類的，也是這個時代不可多得的人才。
國公府的藏書多，所以張忠的見識，遠比那些為了生計只會埋頭苦幹匠人們強太多了。
“這千戶所如此設計，會不會不合規矩？”張忠看著手中萬通畫出來的圖紙，覺得有些過於標新立異，反正他是沒見過這樣的千戶所。
佔地比其他千戶所大了不止兩三倍，演武場就好幾塊地，這也能叫千戶所？
這日忠坊現在雖然是狼藉滿地，不過依然在京城之內，佔地這麼大會不會太浪費。
按照張忠的想法，完全可以放到城外遠一點的地方去麼。
自從被弟弟叫出來參與制作了成化紡紗機後，張忠就越發的不願意再回到國公府裡貓著。
眼前這叫萬通的小年輕，年齡不比自己兒子大多少，但肚子裡的貨是真不少，張忠一下就被萬通稀奇古怪的各種點子吸引了。
“不能單單將這地方理解成演武場！”萬通指著圖紙上的地方繼續解釋道：
“你看，千戶所的核心訓練區是其中一塊，但其他幾塊地，日後可以做成京城勳貴百姓們的運動場！”
“運動場？”張忠對這個詞非常陌生。
萬通將運動的概念給其說了一下，目前明朝百姓日常生活娛樂比較單一，運動娛樂類的專案很少，多是權貴在玩。
不過這都是暫時的，以後若是生活條件好了，便能普及。
“懂了！你是說在城裡弄這個，忙時用於千戶所的演練，閒了可以租給權貴們去運動！還能有足夠的場地讓百姓來觀看？”張忠按照自己的理解說了出來。
他理解的大致不算錯，畢竟明朝還是很開朗，類似蹴鞠明星表演的時候，就會有很多觀眾去看，只是場地有限。
不像大清，漢人超過30人聚集，就全都要掉腦袋。
“目前這些地方，全都有人住，清楚來他們住哪？”張忠不解的問道。
這日忠坊內多數都是軍戶，若是普通百姓還好，趕走了還能找個活計繼續生存。
可軍戶世代為兵地位低下，目前的朝廷也不可能讓軍戶離開管轄範疇，現在連唯一的容身之所都被人佔了，那豈不是太可憐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不清理出一片地方，就沒辦法給他們造居住的房子，只能先讓一部分人騰地方修路建房子。
後面這日忠坊全都要推倒重建的！這些軍戶也可以參與重建，獲得一份報酬養活自己和家人。”
可張忠卻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道：“這麼做，怕這些軍戶理解不了，需要好好解釋一下。”
“沒錯，能解釋的通最好，我的想法是從那些有勞動力的地方先開始，畢竟他們可以編入施工隊伍，每日領現錢，這樣民怨會小點。”萬通說了下自己的解決方法。
明朝的百姓沒有經歷過什麼叫拆遷安置，一見到有人來扒房自然是有意見的。
不過好在張懋那一千家丁編入了千戶所，有這些人維持現場秩序，倒也沒出什麼大問題。
內閣
“李閣老，有大事！”一名官吏悄悄的跑來跟他彙報。
“何事？”李賢一聽大事，便知道萬通那邊有動靜了。
這官吏小聲的說道：“那萬通和張懋，在日忠坊內大肆推倒房屋，不顧原來百姓的死活。還派家丁將他們趕至一處，說是後面會妥善安排。”
聽到這話李賢微微皺眉道：“那日忠坊，本就是他們全買下來了。只要不鬧出人命，好像沒人能囉嗦什麼吧？”
“但那些人多數是軍戶！”
“軍戶？”李賢眉頭一挑，明白了過來，這裡面似乎有文章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