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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當今陛下做不做的到？”萬通反問了一句。
‘做的到，必須做得到！’
朱見深心裡吶喊著！
只覺得口乾舌燥，想吞嚥口水也沒有，只能喝口茶壓壓驚。
“此言當真？那歐羅巴太遠了不說，這倭寇國真的愛吃糖？”懷恩抱著懷疑的態度問了一句。
“那是當然，要我說啊，咱大明朝先從倭寇國賺夠了銀子，再派兵把他打下來！之前太祖皇帝說他們是不徵之國，那是因為屁大點地方不值，但是現在他們發現的銀礦多了，這就不一樣了！”
“額，打仗的事那些讓陛下定奪，只是小琉球種甘蔗和海運賣糖……這可行嗎？”懷恩繼續質疑道，因為他知道海運其實是江南士紳集團控制的，陛下未必能開得了海運。
“嘿，我若說了半句假話，讓我九族不得好死！”萬通吹到興起，拍著胸脯保證道。
咳咳咳……朱見深聽到萬通拿九族發誓，嗆的噴了一桌子茶。
他奶奶的，你拿九族發誓，豈不是朕也跟著倒黴？
“如此生意，你真的甘心放手？”懷恩給朱見深拍著後背，繼續問道。
因為在他看來，哪怕只能做一兩年，工藝保守的好的話，賺個一百多萬兩還是沒問題的，全國的市場肯定吃得下。
“嗨，我手上生意多著呢，目前的砂糖賣完便足夠了！”萬通毫不在意的說道。
還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逼。
“即便如此，萬公子也算有大恩於朝廷了！”懷恩表情複雜的看了下朱見深，替皇帝感謝道。
萬通微笑著搖頭說：“嘿嘿，哪裡哪裡，這也是為了我姐姐和外甥好！”
“此話……怎講？”一直沒開口的朱見深掏出炭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字。
額……竟然還關心這個，萬通覺得既然來了就掰吃掰吃，把話說開未嘗不是對自己姐姐和外甥的保護。
“你想啊，陛下現在有多難，國庫空虛，向外如果沒有增加收入的手段，便只能對內下手了！”
嗯？朱見深聽後嘴巴微張，心中那叫一個驚訝啊。
確實，前不久他還和內閣大臣商議，給所有官員降工資，減少財政壓力。
但那只是商議，外面應該沒有洩露風聲才對，為何萬通這紈絝都知道了。
開國時太祖皇帝定的工資確實不高，但歷經幾任皇帝后，實際明裡暗裡加薪了三四次。
對於這次朱見深準備降薪，內閣也拿不出反對意見，畢竟他登基三年實際一明一暗已經漲了2次了。
但有大臣提出，既然國庫困難，可以選擇災年降薪一半，豐年則不降。
朱見深肯定是沒同意這荒唐的提議，他是年輕的皇帝，卻不是年輕的政治白痴。
如果皇帝同意了災年才降薪，那直到大明朝滅亡，怕都是一直風調雨順，再見不到一次災年。
至於地裡長不出糧食，導致餓殍千里浮屍滿地？官僚們會說那是百姓不努力耕種，和災年沾不到邊的。
為何皇帝要降薪，明初文官5000多人武官2萬多人，到了朱見深這時，文官已經2萬多人，武官近10萬人了。
而歷史上，就是成化二年的這次降薪後不出兩個月，萬貴妃所生的皇長子便暴斃而亡。
有人說古時候醫學不發達，小孩存活率低屬於正常，但類似的事情成化後期還發生過3次，最終導致朱見深再不願上朝。
“現在有了進項預期，皇上也不必再靠降薪來控制虧空了，不僅不需要降，還可以漲！按照海運賣糖收益的一部分比例，來給全國官員加薪！”
萬通話音剛落，朱見深激動的拍手！差點叫好！
啪的一聲皇帝突然拍手，嚇得懷恩一哆嗦，這個大太監不明白陛下為何如此激動！
只見朱見深快筆在紙上連寫了三個秒字！
因為他聽出了萬通背後的含義，這其實是對江南士紳官僚們的計謀！簡直妙不可言！
萬通這個計謀，只有皇帝才能理解！懷恩這太監是無法參透的。
大明這幾任皇帝都開不了海運，主要是江南沿海部分官僚聯合當地士紳的阻攔。
對於朝堂上其他利益不相關的官員，就算幫皇帝開了海運，好處也輪不到他們，所以樂得看皇帝與那些浙幫、徽幫鬥！
但是現在萬通用一記海上賣糖的利益分配，便把全國除了沿海地區的官員們，全部綁在了皇帝這條船上。
試想一下，如果有人膽敢反對皇帝開海運販糖，等於是斷了其他官員的財路，那面對的敵人就不是勢單力薄的皇帝一人，而是9成以上的基層官員。
而一旦開了販糖這個口子，朱見深就可以預見，自己有能力收回海運的主導權，皇帝便再也不是被人架起來的傀儡了。
可見萬通這是一記陽謀，對目前的朱見深來說，千萬兩每年的收益固然重要，可比起收回權利來說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什麼推恩令，什麼金刀計，跟萬通這計謀比弱爆了啊！
現在要做的，只是需要證實倭國對糖的需求大便行了。
“受教！”朱見深在紙上寫道。
不過朱見深來此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便起身告辭，走時還意味深長的看了萬通一眼，感覺在說你小子不錯。
“稍等下！”萬通見二人準備離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他們。
懷恩疑惑道：“這是何物？”信封上蓋了七八個火漆，生怕被人看到內容一樣。
“請幫我轉交給我姐，哦，貴妃娘娘，只有她一個人能看！”萬通交代道。
“曉得了！萬公子放心！”懷恩接過後點了下頭。
——
“太爺，這誰啊，開始感覺官很大一樣，但這麼年輕又應該不會是當官的，難不成是哪家的勳貴？”
王榮華見人走了，便湊上來討好的說道：“而且一句話都不說，也不像是啞巴，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他以為他是皇上吶！”
“嘿嘿，你這老小子倒挺能猜……”
萬通也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拍了下王榮華的肩膀打趣道。
“跑了幾家？效果如何！”萬通回到了吊床上躺著。
而王榮華急忙上前端茶倒水之後，才開口說：“託太爺的福，這些商家見到砂糖眼都直了，沒有一家不下訂單的！”
“就是我哥那邊，也要了5000斤的量！之前所有欠款都不用還了，直接給他們抵貨款便是。包括慶雲伯他家！”
“太爺，這1兩銀子一兩糖的批發價，會不會定低了？”王榮華說道。
按照王榮華的理解，這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幹，比如零售價2兩銀子，不過是找些推銷的人，開家大點的店鋪慢慢賣就行了。
他不理解萬通為何不自己賣，要批發給各個店裡，這樣不就少賺1兩銀子麼？
甚至有些人明擺著打算買完，運到江南各地再多賺差價，可萬通一點也不反對，甚至壓根沒有自己往南運的想法。
如此一來，預期四十萬兩的收益，全部弄完直接會減少三分之一了。
“哼，就你這樣，也就是開個小門店頂天了，鼠目寸光的東西！”萬通鄙視的坐起身，繼續反問他：
“而後賺了錢，你是不是還想得在南邊買地種甘蔗啊？從原材料到銷售終端，都他孃的佔全嘍！”
“啊對對對，太爺英明啊，這都想到了！小的就是這麼盤算的！”王榮華拍馬屁的說道。
本來還以為萬通會誇獎自己，萬沒想到卻換來了一腳丫。
“你這種吃獨食的，不怕把胃撐壞啊？好處全你一個人佔了，其他人看著然後喝西北風？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啊！”萬通罵道。
封建社會的法治，不知道萬通訊任，可以說遍地都是紅眼的貴族。
一旦發現了比種地還穩妥還賺錢的辦法，怎麼可能只是旁觀啊，都變著法的想咬你一口。
所以經商，尤其是這種利益非常可觀的，最好讓上下游的各種牛鬼蛇神都喝得到湯才行。簡單總結就是隻賺取有限的利潤。
“啊，這……”王榮華反應不過來了，對於經商他的資訊量只侷限在街道一級。
“跟著你太爺學著點就行！別一天淨想著扯蛋的事。”萬通又想了下道：“收回來的預付款有多少？我該回家看看老爺子和我哥了！”
“太爺，預定出去了十多萬兩銀子的貨，除了之前的欠款折抵一部分，大部分貨款和預付款都需要籌措，他們現銀不多，目前收回1萬1千兩白銀。”
因為萬通只收白銀，導致籌措銀子還是商家們的頭疼事。
“行了，給我裝1萬兩，找輛車拉著跟我回趟家，這裡你看著就行！”萬通交代道。
同一時間，回到宮中的朱見深，也是和萬貞兒一起開啟了萬通所寫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