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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你作何解釋？”聖上緩緩開口，盯著三皇子說道。
三皇子向前一步跪下，脊背挺直，不卑不亢道，“兒臣並不知曉這是如何，區區一個落款，並不能說明是兒臣的信件。”
三皇子語氣沒有半絲起伏，就好像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說完了整句話。
只是，六皇子今天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目的並不在於拉三皇子下馬，而在於他背後豢養的私兵。
“兒臣也正是此意，從前太子哥哥去世時，正是三哥幾次寬慰於我，兒臣相信此事定不是三哥所為，但如今畢竟牽連三哥，還請父皇嚴查，還三哥清白。”六皇子話中變了稱呼，只論手足，不論政事。
三皇子聽著六皇子的話不由得轉頭看了六皇子一眼，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聖上聞言，也附和道，“正是如此，梁王與秦王，兄弟手足，怎麼可能做出如此之事。”
沈清河聽見聖上的話，眸光微冷，聖上這是打算裝聾作啞了，查也不查就斷定不是三皇子，實在太過偏袒。
如此一看，聖上幾次查不出原委，到底是真的查不出，還是單純地想打擊世家呢，偏袒武將一脈呢。
三次，一是太子之死，二是衛刺史暴斃，三則是這次六皇子遇刺。
樁樁件件都是對世家打擊甚重的禍事，而聖上或許只是扮豬吃老虎，又或者聖上雖不是老虎，卻也是一隻有私心的豬。
“但是，兒臣甦醒後，還有其他發現。”寧大從懷裡掏出兩節殘箭，還有一塊精鐵。
“這塊精鐵是兒臣在追查汝州私鐵時順藤摸瓜找到的，這一節是在洴州從沈承徽身上拔出的斷箭，而這一節是京郊那波追兵的箭，是從兒臣身上拔出的，還請父皇過目，看看有何不同。”
六皇子一邊說，一邊示意寧大將東西呈上。
皇帝接過東西，仔細端詳著，卻看不出端倪，於是示意太監將東西交給兵部尚書，兵馬司指揮使以及禁軍都統依次檢視。
三人依次仔細觀察殘箭，又用手一路摸過，再用精鐵敲擊箭尖，聽敲擊的聲音，十分仔細。
“這塊精鐵，和梁王殿下這支斷箭應當是同一爐所出，皆為私鐵，而沈承徽這支，則應當是官中所制。”兵馬司指揮使首先開口。
皇帝看向兵部尚書和禁軍都統，禁軍都統也點點頭，兵部尚書看到兩人都點了頭，也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頭。
「怕大家忘了插個提示，兵部尚書是三皇子他舅舅。」
諸位大臣心下了然，這兩夥刺客，顯而易見是一夥兒的，而既然有官鐵裝備軍隊，那必然是和武將有聯絡了，不知是哪個武將，侵吞了軍備。
眾人不禁將目光盯向了在場的三位武將，六皇子見狀，又開口補了一刀，“刺客中有重騎兵，用的是上好的蒙馬，這種馬，哪怕是燕國境內也並不多見，更別說裝備重騎兵了，刺殺之人，定然也與北戎有所聯絡。”
“不知是何人豢養私兵，侵吞軍備，勾結外族，當真是狼子野心，若不盡快查清，恐動搖我大燕河山！”秦尚書義憤填膺地開口，神情激動，唾液橫飛。
六皇子又開口道，“三年前，官中武器更換過一次制式，而這支箭羽的制式也是三年前的舊制，三年前這一批由於數量不多，盡數撥給了兵部。”說完，眼睛便看向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知道自己若不解釋清楚，貪汙軍備，叛國通敵的帽子就扣了上來，而巧就巧在，這些東西，也當真是他交給三皇子的。
兵部尚書的額角立刻生出一層冷汗。
六皇子又說到，“父皇，兒臣我與承徽沈氏逃亡途中，幾次遇難，險些丟了性命，還請父皇從嚴處置。”
林尚書撲通一聲跪下道，“兵部逐年賬務，皆可檢視，還望聖上明察。”
這頭兵部尚書被嚇得半死，六皇子卻意不在此，只道，“兒臣懇請父皇派兵，清繳叛匪。”
兵馬司指揮使見狀聞言第一個跪下，口中高呼，“還請陛下查明真相，剿滅叛匪，佑我大燕山河！臣願帶兵剿匪。”
兵馬司指揮使褚騫和六皇子兩個人三兩句便給三皇子的私兵定了性，稱之為叛匪，若是叛匪，那平叛剿匪便勢在必行。
“兒臣懇請父皇做主，準兵馬司指揮使帶兵剿匪，以除後患。”
“臣請剿匪，以除後患。”
一眾官員浩浩蕩蕩地跪了下來，聖上看著這架勢，只能同意請求。
“準！”
沈清河在一旁做個看客，看見這一幕，饒有興致地笑了，褚騫，十有八九就是六皇子的人，配合打的相當不錯。
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壓根沒給陛下喘息的機會，稀裡糊塗地就準了。
而且看六皇子的計劃，因為證據不足，便也沒打算把這事情徹底捅開，只是藉著名頭出兵，到時候領兵的是自己人，哪些是匪還不是自己說了算，三皇子這次，可算是栽了。
如此一來，不光是三皇子的私兵，就連投靠三皇子的將領也要出點血才行。
“殿下，剿匪是定了，可是我們如今卻不知道匪在哪裡。”出了大殿，當晚，一行人秘密聚集在梁王府，仔細一看，兵馬司指揮使褚騫，秦尚書，以及先太子太傅都在場。
“本王之前派了一隊斥候小隊，往洴菩二州搜尋，雖然軍隊已經撤走，卻也留下蹤跡，不出三日，定然有訊息傳來。”六皇子說道。
“殿下如何不將三皇子說出，畜養私兵，這是死罪。”太子太傅問道。
“如今證據不夠，若是指認三皇兄，三皇兄輕易就能將事情甩到二皇兄身上，到時候反倒倒打一耙，倒是不美。”六皇子悠哉悠哉地說道。
三皇子謹慎，能留下指認他的證據很少，最有力的就是那疊信件，卻也不能說明什麼，反倒是有些東西，會指向二皇子。
比如衛刺史不光與三皇子有勾結，和二皇子也有書信往來，如果說和三皇子的往來可以解釋為尚未成功，那和二皇子之間的書信可以說是衛刺史單方面的彩虹屁，更像是結盟已久。
另外，私鐵一事，三皇子那兒只找出一小塊精鐵，還是沈清河偷出來的，並不好作為證據，但二皇子那兒卻找出了一把佩劍，一把短刀。
還有，甚至二皇子今年還被人發現數次前往京郊，更顯得二皇子有貓膩了，但六皇子調查後發現，原因只是因為二皇子在京郊別院養了個揚州瘦馬。
查到這些的時候，六皇子倍感無語，二皇兄不怎麼聰明，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是被人利用的如此徹底的還是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