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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黃河決堤，已經過去了十日有餘，汝州的雨漸漸小了，只零星地飄著。
沈清河在汝州城外與六皇子會合，沈清河看了看風塵僕僕的六皇子，卻沒說一句話，還是六皇子先開了口。
“這幾日還好？”六皇子說道。
沈清河點了點頭道，“還好，只是途中遇見了流民，有些難過。”
於是六皇子和沈清河一同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六皇子說道，“這便是我執意要來的原因。”
沈清河心裡對六皇子這話半信半疑，口中卻附和道，“殿下心繫百姓。”
汝州因為洪水的緣故，如今進出都需要查探身份，所以他們一進城門，便被通知了官府。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汝州的新任刺史，姓周。
周刺史一到城門，沈清河便皺起了眉，這個周刺史，衣著過分整潔乾淨了些，甚至連衣襟都乾乾爽爽，半分雨水也不曾沾染。
“微臣見過樑王殿下。”周刺史對著六皇子行了大禮，臉上的諂媚幾乎要漾出來。
“起吧。”六皇子面上不動分毫，冷淡地叫起。
周刺史聽到六皇子的話，尷尬地起身，又說道，“殿下，城中一切井然有序，百姓如今正努力重建，相信假以時日，汝州必將重現繁華景象。”
沈清河和六皇子對視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數，這個周刺史，和之前的衛刺史沒什麼兩樣，嘴裡沒一句實話，若不是他們是抄小路來的汝州，說不準還真的被忽悠了過去。
其實這次來汝州，按照陛下的意思，六皇子該帶著完整的百人侍衛隊，走大路，坐馬車，大約十日才會到汝州。
但是六皇子沒有同意這樣的做法，決心只帶兩個侍衛，快馬加鞭趕到汝州。
但是和貴妃幾經商議後，最後答應，帶上沈清河。
六皇子答應帶上沈清河，一方面，是不想讓貴妃擔心，另一方面，是覺得帶上姬妾，也算打個掩護，讓那些人誤以為，他不過是沉迷女色之人而已。
所以，六皇子最後的安排是，自己帶著侍衛，從小路輕裝上路，趕到汝州，沈清河帶著侍女，走大路，坐馬車慢慢走。
這樣一來，外人就會以為他也在馬車上，也可以打個措手不及。
只是他沒想到沈清河居然和自己同一天到了汝州，在汝州城門見到沈清河的時候，六皇子心中震驚不已，只是沈清河沒有半點要解釋的意思，他便也沒有問，只等什麼時候有機會，再問個明白。
“殿下，我想去岸邊看看，妾還沒見過黃河決堤是什麼樣子呢！”沈清河突然一改之前的沉默表現，小鳥依人地依偎在六皇子的肩頭，撒嬌地說道。
六皇子立刻便明白了沈清河的用意，心領神會，語氣寵溺地說道，“既然清清想看，就讓周刺史帶著咱們去看。”
周刺史立刻搪塞道，“殿下，這岸邊還在搶修，如今又髒又亂，而且殿下不如殿下先去臣的府宅休整一二，其餘的事情，過幾日再說。”
沈清河一聽便知道，這河堤上，有鬼，或者說，汝州城內，凡是離官府較遠的地方，都有鬼。
沈清河立刻擺出了一副嬌蠻無禮的樣子，撒嬌道，“殿下，妾就想今日去看嘛。”
六皇子看著沈清河，語氣無奈地說道，“好好好，今日就去。”說完看著周刺史，擺出了一副我沒有辦法，你說看著辦吧的表情。
周刺史看著六皇子這副沉迷女色的樣子，又看看沈清河活脫脫一妖妃，心思翻了幾個番兒。
心中想到，從前聽聞六皇子是貴妃幼子，最是單純，如今看來，傳言卻有幾分道理，六皇子當真是“單純”。
思及此處，周刺史覺得帶著六皇子去看看也無妨，相信以六皇子的草包模樣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那殿下隨微臣來吧。”周刺史又重新掛上了諂媚的笑容，開口說道。
許是周刺史特地挑了一條整理過的路，這一路上既見沒有看到流離失所的百姓，也沒有看到倒塌破敗的房屋，只看得到正在努力搶修的徭役和正在施粥的官兵。
“殿下，城裡富商和一部分沒有受災的百姓現在都在努力搶修，官府這邊也調了糧食來施粥，這次汝州雖然遭遇大災，但是還在可以把控的程度上。”周刺史身邊的幕僚開口介紹道。
沈清河來之前看過地誌，結合原書裡的內容，一眼便看出不對勁來。
原書裡可是著重描寫了汝州如何大亂，還寫了六皇子不僅沒有處理好汝州，還把自己也搭進去了，那樣危險的汝州，怎麼可能是今天見到的這樣呢？
“周大人，黃河決堤的地方離這裡還有多遠？”沈清河抱怨地說道。
周刺史低頭回話，“還有大概一里地遠，只不過前方泥濘，馬車不好通行，您看？”說完，微微抬頭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看了一眼沈清河，用眼神示意，“有貓膩，走？”
沈清河輕輕點了點頭，一開口還是那副嬌蠻樣子，“有什麼去不得的？怎麼周大人能去，我和殿下就去不得？”
周刺史可沒看見沈清河和六皇子之間的眉眼官司，只忙著陪笑，說道，“微臣沒有那個意思，還請殿下跟我來。”
“這還差不多。”說罷，沈清河和六皇子一起下了馬車，撐著一把油紙傘跟著周刺史走了。
“那些是什麼人？”沈清河忽地看見了一夥兒光著膀子的男人，忙開口問道，還假意捂上了眼睛。
“那些是徭役，如今正重新修築河堤。”周刺史說道。
“我想過去看看，修築河堤是什麼樣子的？”沈清河一邊給六皇子使眼色，一邊撒嬌道。
“好好好！都依你。”六皇子心領神會，理都沒理周刺史便攬著沈清河往河堤處走了。
“誒！殿下！”待周刺史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兩個人甩開了幾十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