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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病房的隔音很好,要不是她突然開啟窗戶,也不會聽到他彈鋼琴的聲音。
阮音沒有走上前,而是站在不遠處,眉心微動,溫然道:
“沒有,我睡不著出來散步剛好聽到你在彈琴,你彈的很好聽,不用管我,當我不存在就行了。”
男人默然片刻,嘴角微翹起,指尖輕撫琴鍵,專注的用音樂訴說著一段動人心絃的故事。
他彈奏的是《愛麗絲夢遊仙境》,浪漫輕快的曲調就像是一雙溫柔的大手,撫平了她滿臉的愁容,和心中的愁緒。
阮音坐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長椅上,雨後的風帶著青草的嫩綠的氣息。
她用手撐著頭,靜靜的看著他,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雲層中走了出來,月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在這個時空裡一片歲月靜好。
一首曲子也不過十幾分鍾,到第三首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太累,阮音沉沉的睡了過去。
琴聲並沒有停,男人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而後唇角勾起,眼眸染上淡淡的笑意。
誤入仙境的愛麗絲,竟然睡著了。
阮音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草坪,她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
她起身從長椅上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多了個毛毯。
這才意識到昨天晚上不是在做夢。
阮音拿著毛毯,像是驟然從夢境中回到現實世界,即使音樂治癒人心,但現實她所要面對的東西仍然沒有變。
他的外公依舊沒有醒過來,呼吸機滴滴的響著,床上的老頭白髮蒼蒼,他的眼睛緊緊的閉著。
外公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昏迷的狀態,有時候會短暫的醒過來,他的意識模糊,甚至已經認不出她是誰了。
阮音一邊為床上的老人擦拭身體,一邊自顧自的說著:
“老頭,今天我路過花店的時候買了一束花,但是放在瓶子裡我怎麼都插不好。”
“舅舅說旺財沒有看見你,好幾天都悶悶不樂的待在籠子裡,等你醒過來了,我就把旺財帶過來看你。”
白天的阮音看起來很正常,總是笑意盈盈的在病房裡碎碎念,對著病床上的人兒撒嬌,抱怨,雖然她並不會得到任何回答。
三天裡,阮音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她每天晚上都在失眠。
阮音從二哥的口中得知,聞燼的眼睛已經能看見了。
夏念語每天都會給阮音通影片,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陪著她安慰她。
“阮阮什麼時候回來啊?”
“等我外公病好的時候就回去。”
阮音每天晚上都會去康復中心前的那處草坪。
只是,她再也沒有碰到過那個彈鋼琴的男人。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拿著毛毯,準備去長椅上睡覺。
也許是因為緣分,她又遇見他了。
阮音看見他一個人操作著輪椅,走在草坪旁邊的石子路上。
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有神秘力量吸引一樣,等阮音發現的時候,自己已經跟在他的身後了。
男人很快就意識到身後有人跟著,他停頓了一下,轉身,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幾秒鐘。
之後便淡淡的移開了。
阮音加快步子走上前,她本就不是那種特別外向社牛的人,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惴惴不安的開口:
“請問,我可以再聽一遍您彈鋼琴嗎?”
容景修長的手指按動輪椅上的暫停鍵,他轉過身,清麗而沒有一絲雜質的眸中閃過不解。
“對不起,雖然這很冒犯,但是我最近真的沒辦法睡覺,那天聽了你的琴聲很快就睡著了,所以……想聽您再彈一曲。”
他歪頭,似乎是懂了她的意思,唇角勾起笑意:
“那你跟著過來吧,鋼琴在我的病房裡。”
“好。”
阮音跟在他的身後,他熟練的操縱者輪椅坐電梯,她把他帶到了一個VIP的特護病房。
“容先生,您怎麼又偷偷跑出去了?您一個人萬一在外面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可負責不起啊!”
護士立刻拿著儀器,在他身上一頓檢查掃描。
“我沒事的。”
直到各方面資料顯示一切正常,護士這才長長的撥出一口氣。
阮音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這間病房跟其他病房不一樣,不僅面積比一般的房間很多,而且裡面除了醫療設施,還有一些智慧家居。
這間屋子佈置的根本不像病房,倒像是誰的家。
“主人,歡迎回來,檢測到您的血氧108,心跳88,血脂37,腿部痛感超過200,是否需要為您準備止疼藥?”
一陣機械的聲音響起。
“不用了。”他溫聲回答。
阮音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一個籃球大的玻璃瓶裡站著虛擬人,他只有人的基本輪廓,和一雙發著綠光的眼睛。
這是人工智慧嗎?
她不是沒有見過機器人,但這麼人性化的還是第一次遇見。
“主人您好,您身後的這位女士,檢測到她的身體並未進行消毒,資料包告異常,您應該與她保持距離在三米以外。”
“這位女士,請您立刻站到三米以外。”
機器人的聲音冰冷而不帶有一絲人類感情,特別是被那雙幽綠色的眼睛盯著,讓阮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容景微微垂下眼簾,語氣很平淡:“匹諾,關機。”
“收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