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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商行的規矩，客人需要支付購船全款的三成，作為定金。
幾人針對其餘一些條件又商量了一番，擬定了契約書，並雙方簽名畫押，最終約定了一個月後來提船。
李有為付完定金款後，便帶著李無憂和一直在旁等待的李添離開了。
晌午已到，三人匆匆在一家小食肆用過便完事。
接下來，關於船還有些事情需要準備準備的。
在李無憂的認知中，海上或者說水上航行，是一件危險性挺大的事情。
她特意翻找了一下夢中的認知，在那裡，每艘水上航行的船隻，都會配備一種叫做救生衣或者是救生圈的浮水用具。
讓她感到幾分沮喪的是，這兩樣物品的原材料都是她如今無法得到的。
所以她最終還是轉向瞭如今的浮水救生用具。
用的最多最簡易的就是繩索了，但它的弊端也顯而易見。
於是人們選擇了更為可靠安全的用具——腰舟。
據書中記載，這是先民們最早使用的渡水用具。
它的原材料是瓠，也就是葫蘆。
做法十分簡單，用繩子或者竹篾把四個風乾後的葫蘆串聯起來就完成了。
因為用的時候是系在腰上的，南方人多稱其為腰舟。
後來，隨著造船技術的不斷發展，腰舟慢慢被配置在船隻上，用作救生用具。
但因為這個時候大家的安全意識還沒有十分普及，所以也只是少部分船隻配備。
大船更多的是配備救生用的木筏或者小舟。
主僕三人來到東市，買了四個腰舟，又買了些葫蘆的種子，讓李添先行送回客棧。
回去後自家種些，後續要做多少腰舟就有多少腰舟。
畢竟風乾的葫蘆放在船上長期風吹日曬雨打，總是要定期更換才穩妥。
與李添作別後，爺孫兩人就繼續去逛著。
李無憂還要買一個在海上航行時，用於辨認方向的指南浮針，以及其他零碎的船上用品。
兩人從東市逛到西市，又從西市逛到南市，才總算把要買的東西配齊了。
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也快要下山了。
道路兩旁的商店都亮起了燭火燈光。
回程的路上，路過往常常去的書肆，李有為帶著李無憂走了進去，探望探望那個有段時日沒見的老朋友。
老闆是個剛過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身書香氣打扮，坐在角落的書桌旁入迷地看著書。
恰如其分的與書店融為一體。
聽聞腳步聲，男子抬起頭準備起身往門口迎客，見是久未露面的一老一少，男子笑彎了眼。
迎上前去，將二人領進了茶室，喚了自家娘子在外暫時看店。
男子姓方，名守正，是名童生。
他之所以能如此悠哉開書店，除了偶爾招待客人以外就是埋頭進他喜愛的遊記雜說裡面去。
並不是因為他有多能耐，而是因為他有一個好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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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守正沏好了茶，笑著對李有為爺孫倆開口，“今天吹的什麼風，把二位刮來了？”
“方兄見笑，這段時間著實繁忙，抽不開身往府城裡來。這兩天恰好有事要辦，來府城一趟。”
兩人算是忘年之交，一直以兄弟相稱，對收藏書籍都有一種莫名的鐘愛與執著。
不同於李有為的只藏不看，方守正是幾乎每本都看過了。
而在看書這一喜好上，方守正又與李無憂相交莫逆。
兩家平時也有些書信往來，李有為最近家裡的情況，方守正也大概瞭解些。
猜到二人此番前來，許是有什麼要緊事。
不再客套，“你們此番前來，是有何事？但說無妨。”
李有為也直入主題，“我們這次來是想向方老爺子學習他的一手絕活。”
方守正聽了難免意外，本以為他們這次前來是銀錢不趁手。
方才他都已經暗中吩咐妻子把銀子準備好了。
結果對方的來意卻是讓他爹授業。
其他還好說，只這一樣，他方守正說了可不算。
這事只有他爹能做他的主，反過來，他不行。
見對方面露為難，這也在意料之中。
其實，爺孫倆本就是有意要拜訪，而且是有事相求的。
船是買了，只是會使船掌舵的人卻是沒有。
這樣的人又是難尋，都是家傳的手藝，是不會輕易外傳的。
他們這次提出這樣的要求，著實是有些為難人的。
只是他們也是別無他法。
方守正的父親，曾經是曹潯船隊的其中一名掌舵手，技術嫻熟，經驗老到。
當年他本想把技藝傳給唯一的兒子，結果兒子卻志不在此。
他心心念念著，只想學些字，然後開家書店一邊餬口，一邊可以看書到老。
拗不過兒子的固執，加之行船也是一份頗為危險的工作。
如果兒子的書店確實能養家餬口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方老爺子便在幾年前，應了兒子的要求給他在府城開了一家書肆。
憑藉多年走南闖北的人脈和經歷見識，為兒子打通了南北的購書渠道。
很多北方流行的書籍，甚至是有些孤本，只有在他兒子的書店裡能找到。
鑑於這個原因，書肆做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在方老爺子五十有五的年紀，自覺手有餘錢，年歲已大，兒子生活亦無憂的時候，婉拒了曹家的挽留，向東家提出辭呈，過起了含飴弄孫的悠閒日子。
順便......順便默默給孫子灌輸行船的技術。
畢竟家傳的手藝，說丟失就丟失，到底內心有些不捨。
教給孫子，不管他以後做不做這行，到底手藝沒有斷在自己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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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學人家的傳家手藝，李有為和李無憂當然也不能空手而來。
李有為看著沉默不語的方守正，“方兄先不必憂心，我知此事讓你為難。”
他邊說，便往懷裡掏出一份手稿遞給對方，“這是我兒子山海獨創的一種印刷技法，方兄不妨先看看。”
方守正聞言接過手稿，開篇居中上書六個大字“泥活字印刷術”。
他迫不及待的往下看，越看越震驚。
目前市面上售賣的書籍，大多數還是以手抄本為主的。
只有少部分出產冊數多的書籍，才會啟用雕版印刷術。
如果書冊數量過少，製作雕版的成本，還不如直接找人抄書來得便宜。
而且，雕版如果出現錯字，或者內容有誤的地方，並不便於修改。
更有甚者，直接整塊雕版報廢。
若按手中稿件所書，每個字都是獨立的，可以任意排版，那錯字就很方便修改了。
印板的成本也會大大降低，因為通用性更強了。
如果自己習得了這樣的手法，那自己書肆所出書籍的本錢，還可以往下降。
方守正越想越激動，他禁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這個榆木腦袋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方法呢？
在明白活字印刷的原理後，方守正馬後炮地認為，這個原理其實十分簡單。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能想到雕版印刷，其實離活字印刷也就不遠了，差的只是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