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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的村民到九月份也會有人去採收。
隨著耕地的開墾，野生的菰也大量減少。
能採收到的量並不多。
因此稀少而價高，村民一般都會選擇賣出去。
而那些不長米的菰，由於感染了黑粉菌，導致莖部肥大，變成一種甘甜可口的蔬菜——菰菜。
這種蔬菜，早在前朝的書上便已有記載。
但相關記載卻很少，兩三句話帶過，且多流傳在吳中一帶。
嶺南地區的人也發現了菰菜。
當地人更多稱之為菰筍。
因其無籽，莖又是食用部位。
目前還不會培育種植這種蔬菜，多靠採野生的來吃。
並非所有感染黑粉菌後的菰，都會長菰菜。
雄性植株就不會長，由他繁衍出來的後代也不會長。
以上這些，都是李無憂從夢裡和書裡學來的知識。
書裡大多是些關於菰菜味美的記載。
吳中流傳的，關於菰菜墾田種植的技術，大都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而夢裡更多的是，關於菰菜的種植和生長習性。
李無憂送走阿兄回到家裡，捯飭好自己和祖父出門玩耍的裝備，二人便跟著忠叔一道出門了。
見小孫女只牽著自己的手跟著李忠走，也不說話。
便想著這丫頭估計是想去地裡。
李有為也不多言，就笑眯眯的跟著。
走在田間的小路上，李無憂一邊牽著李有為的手，一邊跟著田裡勞作的村民哼著勞動歌。
田埂上偶爾還有鄉民擊鼓伴歌，甚是喜樂。
五月正是草盛工忙的時候。
草生長速度快，須連薅三次，鄉民常年的農業生產勞動，疲累是不言而喻的。
他們便將多種文藝形式融進勞動過程中。
既不耽誤勞動生產進度，又可消乏取樂，提高生產積極性。
李無憂就很喜歡鄉民們這種勞逸結合的勞作方式。
來到自家的地頭，李忠正準備下田裡與妻子並肩作戰薅草，就被李無憂叫住了。
自家田地裡，水利灌溉的主河道上也稀疏的分佈著菰，只是還沒到收穫的季節，也無人去管。
李無憂讓李忠到河道里找菰筍，李忠雖心下疑惑卻也照做。
小娘子年紀小，調皮搗蛋了些，做事卻是有理有據的。
菰筍李忠也是採過吃過的，只是那是在九月。
菰筍與菰米是差不多同一個時間採收的。
一通下來，李忠還真採了三幾斤的菰筍。
真別說，數量本就不多，又隱在一叢叢不長筍的菰中。
日常多埋在水下，不認真翻找還真發現不了。
期間，李無憂還讓忠叔把那幾個長了菰筍的墩，連根挖出。
李無憂和翁翁帶著菰筍和帶根的菰墩先行回家。
路上，李有為忍不住開口問道，“丫頭，這菰菜不是九月才收嗎？怎才五月就可收？”
李無憂擺起老成，一副小夫子模樣，“阿翁，你知道雙季稻吧。”
給了李有為一個‘你懂的’的表情，便不再多說了。
反應了一會的李有為突然開竅：這稻有雙季稻，那這菰就是雙季菰吧。
看著祖父茅塞頓開的老臉。
李無憂繼續得意的顯擺，“我還知道怎麼樣種植這個菰筍呢。”
這水稻有種子，拿種子來種就行了。
只是這菰筍它無籽啊，要怎麼種？
一直都只靠野外自然生長的，產量並不高，如果能種植，又不會佔用稻田......。
不等再多想下去，李有為看著手上的菰墩，明白了小無憂要這東西做什麼用了。
回到家裡，李無憂拿走兩個菰筍，笨拙的拆去筍上層層包裹的外衣。
清洗過後，遞給祖父一個，一口便咬了上去。
霎時間，一股獨有的清新鮮甜，在口中擴散開來。
吃菰筍就要吃鮮的，可直接生吃，可煮，可蒸，可炒。
菰筍放久了容易木質化，放得越久木質化就越嚴重，吃起來會有渣。
其實所有的筍都會有這種現象，十分影響原本脆嫩的口感，甜度也會隨之下降。
李無憂邊想著邊囑咐春嬸，中午就把菰筍做來吃。
隨後又安排起祖父的工作來——讓李有為拿刀把菰墩去尾處理好。
李有為幹活，她就在旁邊絮絮叨叨，“阿翁，菰筍選種也是有講究的，要選那些長過筍的，且筍長得粗壯肥美的，這樣以後才能長出好的筍來。
如果選那些沒有長筍的頭來種，種出來也是得不到筍的。”
接著又讓李有為拿了幾個大木盆，挖了一盆河泥，把切好的帶根菰墩，鋪排在上面。
幸好這事是祖父乾的，不然又要得阿孃一頓好罵。
這天傍晚，閤家裡眾人迎來了第一次蜆子交收。
李有為昨天就把挖蜆子的木耙子和訣竅教給了眾人。
這次蜆子合計總量五百五十斤。
負責交接的香味樓管事最後都一併收了。
錢貨兩清，兩雙歡喜。
此番下來，鄉民們內心既激動又滿懷感激。
照此情形，兩個多月算下來，於他們而言，這並非一筆小數。
李無憂則每天都仔細觀察並記錄菰筍的生長情況。
記錄了十來天，當種下的塊莖並無明顯變化時，李無憂並非沒有產生自我懷疑。
雖說夢中看到了菰筍的培育方法。
但是那並非一字一句教你，哪個時段長牙，哪個時段該施肥......。
只是比較概括性的說了，帶根的菰墩種下後可長新苗。
最後還是她家的‘大司農’忠叔，給了她一顆定心丸，“看著菰墩水分充足有勁的樣子，是可活之像。”
其實李忠也並不懂，只是根據他種莊稼的經驗，這脆生生的看著就不像是早夭之相。
聽後，她又多了幾分信心。
也是在這天傍晚，村裡正在忙活收蜆子的事時。
謝琛突然前來了。
這兩天，蜆子菜式的知名度開啟，點這道菜的人接近翻番。
謝琛此番前來就是想增加訂單量的。
謝琛也讓管事詢問過，兩村的剩餘勞動力擺在那裡，最多也就能達到六七百斤的生產力。
再說要不是勞動力不足，村民也無需讓孩子們去挖這蜆子。
直接去多開幾畝水田豈不更美。
也無需去做佃戶，以交租子的代價，來換取主戶的農具和牲畜等提高生產力的工具了。
謝琛此番前來是要和李有為他們商量一下解決辦法的。
李有為和李無憂以及李大河，就在等著這一天。
十天前，他們和香味樓定下契書後，便把李大河的大兒子李山川叫了回來。
李山川在縣裡讀過些書，後來在家雜貨店做賬房，東家見他老實本分又肯幹，把自己的女兒配給了他。
自此李山川便在縣裡租房定居。
那時，自家弟弟夫妻二人農閒時間，就會撐家裡的漁船去江上打魚貼補收入。
兄弟二人一合計，李山川便開始走鄉收購各地的水產鮮貨，順便也收了弟弟的漁獲。
後來慢慢積攢了些家底。
也在縣城的菜市坊街裡，租了個小商鋪當起了賣水產的商販。
縣城對他們來說也是居大不易，加上還育有二子二女。
子女年齡最大也不過十三，生活頗是不易。
終於這幾年算是站穩了腳跟，買了個城郊的二進小院，才算是真正安了家。
後來，因與家裡兄弟長期不住在一起，便分了家。
家裡的田，他們是一分沒要，餘銀雖說不多，但也是分文沒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