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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燼看到指紋鑑定報告後，從未覺得一份簡簡單單的紙張拿在手裡會這樣沉重。
他沉默了很久，才問了句，“監控核實了麼？”
“正在核實，周爺要不要一起過去？”
“嗯。”
洗手間外的監控記錄了任務行動前後的全過程，也就是說，藏手機傳遞資訊的內鬼，一定進去過。
周燼在這次行動前就已設定了三人一組的規定，所以如果要排查的話也很容易。
經過資訊傳送時間和監控對比，很快就鎖定了具體人員。
武凱、許順、向瑋。
他們三人一組，這次從行動開始後就從未分開過。武凱和許順是刑偵隊的老人，也是蔣潯親自帶出來的優秀隊員，向瑋則是今年剛進入到隊裡的新人。
監控顯示，他們進洗手間的時間，跟幾次訊息發出的時間幾乎吻合。
內鬼就在他們之間，手機上確定是武凱的指紋，監控也證明了此事。
單單這幾點，就能完全錘死武凱就是那個有問題的人。
但……
太順利了，太理所當然了。
剛準備調查內鬼的事情，證據就浮出了水面，並且取證過程也是異常的順利，就好像是按部就班的在做這一切。
周燼面上並無什麼情緒，淡淡說道，“馬桶水箱上查到指紋了嗎？”
“沒有。”
“那他是怎麼放進去的？”
“可能是……臨走的時候注意細節，特意把痕跡清理了。”
“嗯，把水箱上的痕跡清理了，卻不刪除手機資訊，不毀掉手機指紋，你們覺得是為了什麼？”
周燼這番話落下，現場的其他人也霎時間覺得這些證據變得疑點重重。
這些低階的錯誤進入到刑偵隊的新人都不可能會犯。
留下證據等著被查，真的太蠢太蠢了。
周燼舌尖抵了抵腮，嗓音有些沉，“我和蔣潯帶出來的人，沒那麼蠢會故意留下資訊記錄和手機指紋，除非他是被威脅或者陷害。”
“但周爺，按照規定，還是要分別先控制住三個嫌疑人，進行簡單的問詢。”
“我理解，我相信他們也一定會配合調查。”
……
周燼把沈黎霧平安送回家後，就趕去了醫院。
沈黎霧想找機會跟周燼講一下自己覺得許順奇怪的點，但想了想，還是要等到調查組那邊跟武凱談完後才合適。
不然現在太像是著急為武凱開脫，故意編出來的無證據的故事。
畢竟許順只是她的一些小懷疑，而武凱那邊則是實質性的證據。
沈黎霧站在吧檯處，剛倒了杯水，手機螢幕上就彈出了童盈的資訊。
童盈：【霧霧寶貝，你有問周隊長關於快遞的事情嗎？】
沈黎霧：【還沒有，他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想過段時間再聊。】
童盈：【我爸爸說，查到當年福利院院長的住址了，就在帝都，你有空回來見一下嗎？】
沈黎霧拿著水杯的手有些頓住，雖然她已經不怎麼在意小時候的事情，但看到福利院三個字的時候，還是有些失神。
沈黎霧：【那跟童叔叔說一下，我下週末請假回帝都吧。】
童盈：【好噠，等你。不要想太多，都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的嗎？
希望會……
**
醫院。
將相關證據上報給領導後，局裡很快就成立了調查小組趕往醫院，在確認武凱的身體狀況平穩的情況下，跟他進行了一次談話。
“昨天晚上抵達任務現場之前，你在哪兒，具體做了些什麼？”
“會議室開會兩小時，確認行動安排，去換衣室穿戴裝備，大概十分鐘，臨走之前，去了趟洗手間，兩三分鐘後出來。”
“洗手間誰提出要去的？進去後有沒有什麼異樣，先後順序交代一下。”
武凱是刑偵隊的副大隊長，對於這些細節記得還是比較清楚的，所交代的都跟監控上面一一對應上了。
“我們在洗手間水箱裡查到了一部手機，手機上只有你一人的指紋，對此，你怎麼解釋？”
武凱其實有感覺到，調查組過來醫院，是自己被懷疑了。
但當他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首先想的不是為自己解釋，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周燼。
武凱想裝作不在意，但喊出這個名字後，語氣莫名變得有些沉重，“周隊……”
“你信我嗎？”
周燼眼底的情緒很淡，但還是開口說了句，“照實說。”
就這麼一句話，武凱就扯出了個笑意，“我知道的，周爺。”
“手機資訊和指紋的事情我不清楚，既然確定問題出在我們三個人身上，我接受一切的調查和審訊，也希望能夠……查出那個內鬼。”
調查組對於三人都分別進行了談話，沒有人承認資訊是自己發出的。
周燼在當天又一次去了鑑定部門。
“有事問你們。”
“周爺您說。”
“指紋可以提取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太複雜了。”
周燼眼眸漸漸變得深邃，“能接觸到指紋打卡器，日常所用的物品，如果事先有準備，能成功提取麼？”
鑑定科的人說，“可以。”
只要提前做好了準備，提取指紋，指紋造假這件事，完全是可以完成的。
消除了跟自己有關的痕跡，只留下‘內鬼’一人的指紋。
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查一下他們名下近期的消費記錄，購買記錄。搜查一下他們的住處和工作地點，看看有沒有什麼膠帶、檢測粉末、指紋刷等相關的工具。”
“是，周爺。”
周燼沒有說過一句相信武凱的話。
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著他相信他。
在死亡面前都奮不顧身的人，沒有理由背叛他的信仰。
周燼連續幾天都沒怎麼休息了，在李局的催促下，到底是被趕回了家，說有什麼訊息會盡快通知他。
門剛剛開啟，就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
周燼抬眸看去，就見沈黎霧穿著白色的圍裙站在餐廳那邊，原本喜歡散著的頭髮此刻紮了個丸子頭，顯得可愛而又溫暖。
“誒，你怎麼回來啦？”
沈黎霧以為他今天還要加班忙工作，所以在看到周燼的時候，還有些意外。
周燼低低嗯了聲，“回來休息下。”
沈黎霧剛好做完了飯，周燼幫著端到了餐廳，吃飯的時候，沈黎霧還是沒忍住跟周燼說了自己的懷疑。
“可能是讀了心理學的原因，所以會注意到很多情緒上的小細節。”
“那天晚上許順送我回去，我在他眼裡看不到任何隊友受傷、任務失敗的難過，他甚至還很開心的，跟我聊八卦。”
周燼問：“什麼八卦？”
沈黎霧本來不想說的，但周燼問了，就只能如實交代，“就問，我們的關係，還有，什麼時候能吃上喜糖……”
周燼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還有什麼？”
“其他的沒有了，他很關心我跟你的關係，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點。”
隊友受傷躺在醫院，任務行動又失敗了。
他卻一點兒都不難過。
周燼在這段時間的調查中，其實已經加深了對許順的懷疑，但是沒有證據，不能靠憑空的猜測。
只是，沈黎霧跟許順也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
周燼沒想到她會這樣聰明。
這大概就是……
遺傳吧。
周燼並沒有把誇她的話說出來，反而是提醒了句，“謹言慎行。”
沈黎霧輕輕頷首，沒再提關於案件的事情，“你要喝安神茶嗎？我幫你泡一杯吧。”
周燼說好。
沈黎霧不過是泡個茶的功夫，周燼就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緊閉著眼，面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感。
他這麼一大隻，躺在沙發上，顯得沙發又小又可憐。
沈黎霧把水杯放在桌面上，放輕了動作走到周燼的身邊，燈影下男人英俊的面龐印在她的瞳孔裡，讓她無意識的想要更靠近一點。
這種感受很奇怪，就好像不受控制的，想要停留在他身邊。
不知道看了多久，沈黎霧拿了個薄薄的毯子，彎下腰，小心翼翼的蓋在他身上。
打算離開時，周燼卻無比精準的握住了沈黎霧的手腕，讓她整個人往下落，完完全全的靠在自己的身上。
沈黎霧被嚇到了，手心撐在他溫熱的胸膛處，“你……沒睡嗎？”
沙發很小，容納不下兩個人，周燼隔著毯子把沈黎霧擁在了懷裡，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二人之間的的距離很近，近到連彼此的呼吸都纏繞在了一起。
周燼講話時所灑出的熱氣縈繞在她白皙的脖頸處，撩起了層層酥麻感。
“偷看了這麼久，抱一下吧。”
沈黎霧薄薄的面頰浮現了明顯的紅暈，下意識的否認說，“沒有偷看……”
應該算是，光明正大的看他。
否認完之後沈黎霧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著男人清晰分明的側顏，軟聲質問：“你為什麼還裝睡？”
周燼大掌輕釦著沈黎霧的後頸，像是對待小貓兒一樣，輕輕拍了拍她以示安撫，沉吟的嗓音盡顯魅力。
他說：
“在等你過來。”
“想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