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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休憩中的高子恆被陣陣刺耳的防空警報聲驚醒，一軲轆坐起來低吼道，”所有人，注意戰術動作，防空警報已開啟注意敵方空襲。戒備！戒備！”
周圍來往的過客被嚇了一跳，“小夥子，怎麼哪有敵襲呀？你在開什麼玩笑”“是啊，小夥子，你這大白天的發什麼神經？”這時的子恆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指指點點，四周張望一番後抱歉的說道，“或許是我太過神經緊張了吧，抱歉，嚇到你們了。”
環繞一週後發現並未有過敵襲，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失魂落魄的坐回原來的位置後，身旁的叔問到：“小夥子，你怎麼了？“叔，我沒事，謝謝，你去忙吧，叔我走了。”子恆轉頭走時，發現地上掉著的那件外套，拿起來拍了拍灰疊起來還給了人力車伕。
……
走在閘北的路上。四周張望著，前面好像有一間潰兵收容所，走上前去自報姓名以及番號時，對面的少尉冷哼一聲“我說你這破破爛爛的連軍裝外套都沒有，還說自己是六十七師二團的，你這是叫花子團吧啊？”那名少尉走上前去憤怒的看著子恆恨不得給他一拳。“你們這種雜兵趕緊給我滾！逃兵就逃兵嘛，一槍不放跑回來了還給自己臉上貼金，不看看你什麼樣兒啊？”
子恆低著頭沒再說話，從腰間解開繩子，捧著兩個飯盒抵在胸前沒等他說話，旁邊的那名少尉又急了：“不是，這是收容所，收容所是重新組織遊兵散勇，再度抗擊日寇的，你這叫花子真到我們這兒來吃乾飯的？快走快走！王成給他一枚大洋，再給他一點飯水讓他給我走！”“是！”
子恆將飯盒放在登記冊上，身旁的一名小兵正要將其打翻在地時，他低喝道“你敢扔，我現在就斃了你。”子恆也不跟他多囉嗦，提起身上的手槍就上了膛，槍口衝著地面說到：“我不想傷到諸位兄弟，所以先聽我說完行嗎？”見其態度如此強烈，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少尉低緩了一下口氣的說道：“兄弟你要是能行就進來，我們再組織組織打回去，你要是不能行，這些錢你拿著回家吧！”
子恆沒有理會他，開啟其中一個飯盒。抵到了那名少尉面前。刺鼻的血腥味，在場的所有人都有點反胃。少尉疑惑的問到：“這裡邊是什麼？怎麼血腥味這麼重。”
“我是十八軍六十七師二〇一旅四〇二團二營的一名普通士兵！這裡邊裝的是全營官兵的姓名胸標，那個盒子裡裝的是11師三十三旅六十六團二營全營官兵的姓名胸標！我不是潰兵，我是因為全營官兵幾乎損失殆盡後待到友軍部隊，到達後我們正常的撤離陣地的！”從褲子口袋中摸出一對日本少佐軍銜拍在桌子上“我和我的戰友們抵擋著的日軍一個大隊的進攻，在我方陣地全部失守的情況下，我們……我們在四周對日軍進行……但我沒有漏掉一個敵人，他們沒有徹底的衝破我們的防線。最後無望時剩餘的官兵抱著必死的決心，衝進日軍指揮所，準備與其中軍官同歸於盡，在此期間我趁亂擊斃了一名日軍少尉軍官，斃死、斃傷多名隨從軍官。”說完後，高子恆長出一口氣眼神堅定的望著他們，好似在期待著他們的下文。“好了好了，對不住了啊兄弟，是我們誤會你了，剩下的事兒留在你心底給別人說吧！我們也明白了你是英雄！不是潰兵。所以照你這麼說，你已經找不到原有部隊了是吧……”“或許吧。”子恆收拾起飯盒就準備離去。突然身旁的少尉叫住了他說道：“兄弟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部隊，來這或許還能讓你帶一個排計程車兵去打鬼子。”
“多謝，不必了我現在還要回教導總隊述職呢，對了，煩請您幫我補辦一下證件。”接著從褲子口袋中掏出半份證件，無奈的說道：“從戰場上下來以後，證件就被扯的只剩一半了。”
身旁計程車兵的答應著，從箱子裡取出了一本嶄新的證件寫了起來，不時的進行詢問一邊問一邊對著他原來的證件，此時那名少尉細細的琢磨起高子恆剛剛的話“兄弟你說你要回教導總隊述職？那你這述職述的什麼職啊，少尉還是中尉啊？”
“少校，至於是不是我還不太清楚，這得看我去了以後他們給我什麼職位，不過當時教導隊的教官答應了我們。說只要從戰場上成功活著回來，就可以調回到教導總隊，每人都授予少校的軍銜。”
“嘶”那名上尉不由得一驚，如果他說的全是真的，要是能達成這種條件的，除非他是南京中央軍校的學員，可要是中央軍校的學生怎麼會被調到六十七師？不過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們這一期學員沒有學完就派上戰場了。
“你們這一期學員該不會沒有上完吧！按道理說中央軍校畢業以後，直接會進入教導總隊。可你現在又被調到六十七師，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了嗎？”少尉沒有耐住性子還是問了出來。
你說的對，我們這一期學員的確沒有學完。七七事變以後，我們學校就已經承認這批學員畢業了，把我們遣送回家後沒過幾天就把我們送到戰場了。”說完後正好那名士兵就寫完了證件中的內容，對子恆說道：“先生你現在再貼上你的照片，這個證件就正式生效了。”
接過證件的子恆對著周圍計程車兵回敬了一個禮後補充到：“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回見了。”
離開潰兵收容所後的他按著記憶中的路線找去了葉婉淑的住所，那日著急離開，並未仔細觀察她的這間住宿輕叩房門，等候良久房門被推開。“進來吧，我去給你拿軍裝。”葉婉淑避開高子恆的目光向房間中走去。目光對視的剎那，他看見雙眼佈滿紅血絲的葉婉淑。不禁問道：“沒有休息一會嗎？”抱著一大堆雜物的葉婉淑輕聲說道“今天早上才下班，回來時順便拿著你這些雜物去修修補補一下，還沒來得及休息你就又來了。”
聽聞此言子恆不禁尷尬一笑。接過婉淑手裡的雜物後，轉身放在了地上。子恆就這麼不知所措的傻站著，全身上下佈滿著泥土、血汙的他，與這個乾淨整潔的小家顯得格格不入，他覺得忽然覺得很是尷尬欲要離去，可不知怎麼開口。嘴巴張開而又閉合，一時間一名高大的軍人，這時卻舉足無措的在那傻愣著著。
葉婉淑為了緩解尷尬先開了口：“我來的時候拿了你的一套衣服，你先進去洗澡。把衣服換一換。換下來的衣服我拿去洗洗。你手上全是傷，洗的時候記著避開點傷口，傷口不可以見水”
“要不算了，我拿個毛巾擦洗擦洗吧，我現在這個樣子，真的不太適合洗澡。”
……
坐回沙發上的高子恆，捧著手裡的軍裝。身上的彈孔和刀傷處的破洞也被人用密密的腳針補好了。她也是很細心的用了相同顏色的布料進行縫補。著好軍裝的子恆坐在沙發上，問晚叔要來了一塊抹布只顧自的擦拭起了槍械和鋼盔。
葉婉淑輕咳一聲在他面前坐下“你難道沒有什麼要向我解釋的嗎？說說吧，這封小帖是怎麼回事？”
“子恆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嗎？需要我幫你讀出來嗎？……好吧，那我當你預設了，大敵當餘身為軍人還需盡其職責，寧可馬革裹屍，不肯畏敵不前。餘於今日接到軍令，前去佈防，戰端一開想必定會有仁人志士為此流血犧牲。聽聞此戰艱苦餘若身死，於爾婚約就此作罷，爾可遠去遠，離戰……”
“婉淑我從未想過我能活著回來，我去就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我幸而撿回一條命，活著回來是因為有英雄們在幫著我。不過我既然活著回來了，這個訣別貼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接著將訣別帖收進了軍裝裡。
“這個方面我理解你，可我不理解的是你的態度，你將要成家了，你把母親放在何處？你把家放在何處？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想把家藏於心底……”
“婉淑，和我走吧，我們回南京……回去。”
“你還是有事情要幹，還是要耽擱著嗎？好啊，沒事的，我陪你一起，別忘了，我也是黨員覺悟很高的。對嗎？”得到這樣的回答婉淑低語：“好吧，我還是說中了，你怎麼什麼事都自己來扛啊？”
“不，不是的，沒有很多要忙的，我也不希望耽擱著。你先去回去休息著吧，我去下樓買些吃的，你也沒有吃飯吧？”
“這還有一些現錢你拿上，你身上啊除了槍就是子彈，連一些現錢都沒有，拿什麼去買吃的？快去吧，樓下幫我帶碗陽春麵，來上海這麼久了，還沒吃上一碗陽春麵呢！”很是熱情的婉淑。給高子恆手中塞了一些錢。
拿著手中的錢，他又想到了那名老婆婆。是啊陽春麵，他還得打回羅店去吃陽春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