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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逐漸變冷，路上的人家也十分稀少，大多數都是宿在荒郊野地裡，偶爾見到些農家，就在當地多采買點吃食。
走了將近月餘，終於看到了一個大型的城鎮，正好就在這裡歇歇腳，休息休息，將這些貨物出售。
到了城中，發現這裡的街道上零零散散的有很多受傷的人。
街上的店鋪都虛掩著門，走過的時候偶爾有一雙黑乎乎的眼睛盯著他們看。
“怎麼這麼奇怪，剛剛你看見沒？剛剛那些人是受的刀傷吧，這麼多受傷的，城內的守衛、老爺不管管。”
張五靠到大哥身邊，輕輕用胳膊肘撞撞他。
“先找個客棧住下，把貨物出手，趕快離開，只怕這裡不太平了。”大哥走南闖北，這些年趕上戰亂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剛剛那些人分明是軍官，只不過受傷如此眾多，形跡潰散，官府也沒有露面驅逐他們，怕是早就知曉預設。
找了一處門口沒有受傷的官兵的客棧，客棧的門也是虛掩的，李朝朝上前敲了敲門，門被裡面的人拉開了一點小縫，瞅見是一個少年，有點摸不準的問“來住店的？”
“是的，我們是遠行的遊商，剛好來到此處，過來歇歇腳，把貨物出售一下。”
裡面那人似乎扭頭向什麼人說了什麼，模模糊糊的聽的不太真切。
“遊商，這個時候還有人敢來這……”
……
“這個月入不敷出，再沒有客人來，都喝西北風啊，算了，讓他們進來吧。”
開啟門，李朝朝發現門口站著一個很瘦弱的少年，黑黝黝的。站在那裡只有一雙眼睛黑的發亮，就是那雙手，不像這個年紀的。
不算大的手，關節粗大，指甲黑乎乎的，有的劈裂，紅色的血是不流了，不過手心裡還有一層厚厚的繭。
這少年開門後就默默遠離了門，往後面走。
“客人來了，迎客呢，往後面跑什麼，他們能吃了你。”
一個圓頭圓腦，圓肚子的人，雙手叉著腰，扯著喉嚨吼了一下。
那少年似乎嚇的不輕，瑟縮一下，用蚊子一樣大的聲音說“我去後面劈劈柴，給客人們燒點熱茶。”
“還算有眼色，快去吧。”圓頭圓腦的人轉過臉看著陸陸續續進來的人，瞪大了眼，看著不像好人的一行人，下一秒似乎想說‘送客’。
大哥上前掏出銀兩，“店家來幾間房，帶路吧。”
那人扯了扯嘴角，到底沒笑出來，顫巍巍的雙手接過，迎著到了樓下，又快速的跑下樓。
走了一路實在勞累，把東西安頓好了後，聚在了一起，討論這此地的種種異事，再做打算。
剛剛那個少年敲門送來了熱水，剛想放下熱水離開，被抓住了手。
那少年驚慌的掙扎，扭頭看了看樓下櫃檯的掌櫃想要求救，還未開口，就被拉了進去。
進去後老大做在桌子前，陶七，林三堵住了門，王四，張五，吳六拿著自己的武器掂量來掂量去。
那少年哪見過這陣仗，眼裡淚水將落未落，一雙手扯著衣角纏繞著。
大哥清了清嗓子，惡狠狠的開口“我們問什麼，你答什麼，若有隱瞞，嗯哼，你懂的。”說罷看向拿武器的幾人。
那少年身體開始抖，低下頭，突然聽見誰笑了聲，抬起頭環繞一圈還是凶神惡煞的幾人。
只有一個少年，看著還算和善，只是也是面無表情，瞧著比自己虛長几歲，有個十五六歲。
看著他腰中鏽跡斑斑的黑色劍，劍身黑漆漆的，看起來像是很久不曾拔出，就是不知帶這樣一把劍有什麼用。
又打量著其他人拿著的亮閃閃的武器，心下暗暗羨慕。
這時聽見為首那人詢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小琊。”
“小鴨！”
……
“是琊。”
李朝朝看見少年嘴角抽了抽。
“算了，我就這麼叫吧。”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啊，我看這城裡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街上還躺了很多受傷的人。”
“不知道客官，可否知道前幾月朝廷曾派過了一位冀將軍，叫冀雲行。”
“自然，將軍威名遠揚，乃我朝一等一的功臣。”
李朝朝等人剛剛在房間裡討論著，有人提議這少年膽小，嚇嚇準能問出什麼。不過提出這個話的人被眾人捶了一頓。
人家小小年紀就嚇人家，咱們可都是好人，再嚇壞了怎麼辦。
不過到底沒想出什麼好法子，若是態度和善，只怕人家會敷衍搪塞，不將事情和盤托出，這才有了剛才一幕。
本來李朝朝不大上心，忽然聽到冀伯伯的名字，瞬間盯著這個少年。
“冀將軍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樂善好施，平日裡街坊鄰居有什麼困處，他都會搭一把手。”
“他來到此處是為了配合王副軍，就是鎮守此地都城的王守義，收服夷族。”
“有一天王副軍貼了告示說，明日要集結軍隊出征，城中百姓迴避，若有阻礙，格殺勿論。”
“到了那日，家家都躲在家裡，聽著軍官集結後，整齊的出了城。一連幾天城裡一個士兵守衛也沒有。”
“過了幾天，只有王副軍帶著一小隊人回來了，不見冀將軍一眾人身影，王副軍下令關了城門。又過了幾日，零零散散開始往城裡進來些受傷的人，看起來都是那日一同征戰的軍官。”
“那些人進了城，直奔王副軍那裡，嘴裡還喊著，‘去你的王守義，你貪功冒進，為求功勞，竟敢假傳訊息，冀將軍怎麼會救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豎子。’”
“平常神氣的王副軍竟忍受這些官軍一連罵了數日。那些官軍本就身受重傷，支撐不了多久，那王副軍也不派人醫救，也不給他們提供吃食。沒過多久，這些人又死傷大半，剩下的人拖著傷體又走不遠，在這街道上胡亂等死。”
“有好心的郎中半夜送了藥石醫救他們，隔日便被抓入了大牢。自此，也就沒人敢管了。”
“人們都說，王副軍貪功冒進，冀將軍為營救他，身陷敵營，他怕此事敗露，想要拖死這些軍官，好隱瞞此事。”
小琊說完覺得屋裡氣溫冷了幾度。
尤其是那少年形態癲狂，雙目赤紅，努氣沖沖，一雙牙齒好像要撕咬什麼來回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