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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刻意的把牧北帶回家養上一段時間,成了讓陳沫犯愁的事。
牧北先前還時不時到陳沫這兒打個卡,自打那場婚宴結束後,就再也沒看見過他。
電腦前,陳沫手指撥弄著相簿。
頭上一片陰影罩下來,牧金日吊兒郎當的聲音自上方響起:“呦,幹嘛呢?”
陳沫嘆息:“釣魚。”
牧金日沒聽懂,疑惑問:“什麼釣魚?你想去釣魚?我這就......”
“牧總,”陳沫趕忙打斷他,“您後宮裡那幾位近期跟我抱怨很多次了,說你冷落她們。別給我安排宮鬥戲了,我真不擅長。”
牧金日嘻嘻笑,“你是後宮之主,不用宮鬥。”
陳沫:“......”
“誰是後宮之主啊?”
牧金日“唰”地抬頭,向門外看去。
一身黑色運動服也遮擋不住的好身材,利索短髮與下巴齊平,膚色呈一種健康的小麥色,整個人乾淨利落,颯爽英姿。
這人陳沫沒見過,但看牧金日的反應,他倆應該很熟。
牧金日使勁往陳沫身後躲,小聲說:“這就是我大哥說的那個......”他拍拍自己肱二頭肌,擠眉弄眼,“就那個,金剛芭比。”
陳沫恍然大悟,這就是和親公主的未來夫婿,羅家閨女啊。
羅婁婁三兩步走到辦公桌前,朝陳沫遞出一隻手:“你好,初次見面,我叫羅婁婁,你叫我婁婁就行。”
陳沫與她短暫相握,一觸即分。
“你好,羅小姐。”
“來的有點冒昧,”羅婁婁雙手交疊,擱在腿上,坐姿端正,“有打擾到你們工作嗎?”
陳沫搖頭,客氣道:“沒有,牧總今天很閒。”
牧金日猛地瞪圓了眼睛,眼神控訴她:就這麼把我賣了?不挽救挽救?
陳沫視若無睹。
羅婁婁似乎覺得有趣,她打量眼前較為年輕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極力撇清和牧金日的關係。但兩人相處的感覺,又不像是普通的領導和下屬。
“那既然這樣,下午一起吃個飯吧。”
這話是對牧金日說的,但羅婁婁沒看他,至於他同不同意也不甚重要。她眼神落在陳沫身上,真誠邀請:“一起嗎?我剛回來,身邊沒什麼朋友。”
“好啊!正好你們互相認識一下。”
“不了,我下午還有事,改天有空我在約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羅婁婁像是意料之中,沒太大反應。
牧金日神情扭曲,彷彿跟羅婁婁單獨出去吃飯是上了斷頭臺。
最終在陳沫震驚的目光中,羅婁婁說了句“冒犯了”,之後眾目睽睽下擼起袖子,一手架住牧金日的大腿,把一米八幾的男人單手抗在肩上,臉不紅心不跳的朝門外走去。
牧金日大腦血液倒灌,只有一個念頭:他形象毀了!
陳沫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片刻後,唇邊染上一層淺淺的笑意。
她低頭看手機,朋友圈發的狀態被牧北點贊,也只有一個點贊而已。
......
這邊牧北頂著一雙烏眼青,在杜梨罵罵咧咧的聲音中昏昏欲睡,想睡又睡不踏實。短短不到一個月,人幾乎瘦的脫了相。
杜梨拿手指戳他腦袋,邊戳邊罵:“你搞出這幅支離破碎的樣子,陳沫看得見嗎?除了我心疼,還有誰能心疼你。就算是為了我著想著想,你能稍微的哪怕有一點,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ok?”
牧北掩著唇,咳嗽兩下。
“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杜梨讓他氣得差點沒抽過去,“聽聽,你聽聽說的這叫什麼話。”
牧北頹喪地躺在沙發上,他眼前是大片白色的天花板,空氣瀰漫著一股沉鬱的香氣,有催眠作用。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睡過好覺了。精神衰弱導致現在閉上眼睛都是雜亂的,聽不清的吵鬧,藥物作用不大,甚至會產生依賴性。
“姐,我的藥......”
杜梨把藥瓶砸到他胸口,“吃吃吃,我看你能堅持多長時間不去找陳沫。”
「陳沫。」
腦子裡雜亂的聲音似乎輕了許多,他想起母親下葬的那天。
城市下了好大一場雪,陵園裡墓碑幾乎掩埋到刻字的位置。趕上臨近祭祀的日子,工作人員清理積雪來不及,很多人都深一腳淺一腳的踏進雪裡,凍得瑟瑟發抖。
那是牧北自記事起,下過最大的雪。
行人腳步匆忙,沒人願意在這種環境裡待上很長時間。余光中,牧北看到一個小姑娘。
她穿著白色羽絨服,跟雪融到一起,小的幾乎看不見。那雙眼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宛若一潭冰寒死水。
她應該站很長時間了,睫毛上掛著霜,肩膀和頭髮都落滿了積雪。身旁沒有別人,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牧北走到她身邊,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對夫妻,他猜那應該是小姑娘的父母,而且很恩愛。
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或許不該有這樣的眼睛。
“你在看什麼?”他問。
小姑娘沒說話,甚至沒看他。
牧北把手裡的傘遞過去,她沒接,只是在牧北打算放棄的時候,突然轉頭朝他看過來。
牧北嚇了一跳,下意識避開她的眼神。
“我叫陳沫。”她說,“如果成年後你還堅持一樣的想法,那時候再去做也不晚。”
牧北心頭狂跳,猛地轉回頭。
她知道!
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小時候的陳沫彷彿早就知道,她抓住牧北白皙的手腕,示意他把傘舉高。牧北像個漂亮精緻的洋娃娃,任她擺佈。
半晌後,陳沫從他厚重的黑色羽絨服裡,掏出一樣東西,隨手丟進雪裡,很快就消失不見。
隨後,就沒在看他。
牧北傻楞在原地,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一直站在這裡太突兀了,或許也不討人喜歡。
甚至到最後,牧北連名字都沒說出口,他害怕陳沫把昭然若揭的事擺到明面上,怕她質問,也怕被別人發現。
但直到哀悼結束,陳沫也沒有出現。
她就像一個鐵面無私的審判官,制止他瘋狂又不計後果的作為,然後乾脆利落的離開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