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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少年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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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付裕把瘋狂拍打著結界屏障的白木熙拉回來,對上白木熙夾雜著恐懼、質問與震驚的目光,淡聲開口,把今日對那些世家子弟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講給了白木熙聽。

白木熙原本不信,和他相處了數年的朋友,怎麼可能不是人類?更不可能是什麼天生邪祟!

但是,已經斷成兩截的黎清不僅沒有死亡,竟還轉頭看向了自已……

緩慢倒流的血液和自動連線完好的身體讓白木熙眼中的不信逐漸變成了驚疑不定、恐懼甚至一絲絲對上邪物的厭惡。

心臟就在暗室的角落封存,所以黎清無法自控的自愈。他對上白木熙這樣的眼神,想要辯解的話就這麼在嘴邊封住。

其他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後怎麼看他,他都無所謂。

只有白木熙,他是他誕生至今唯一的朋友,願意陪他玩兒、願意和他說話、願意給他好吃的糕點……他是唯一對他好的人。

天生惡子不僅是有與生俱來的力量,還具有天生的靈智。

在這些年的不斷出逃中,黎清經常去白府的學堂窗邊等白木熙,久而久之,先生講的東西他也聽進去了一些,甚至能在大多數時候舉一反三。

所以,白木熙眼中的嫌惡與失望代表著什麼,黎清又怎會看不懂呢?

但他幾欲張口,卻不知該如何面對湧上空蕩蕩胸膛的陌生情緒。

白木熙盯著黎清看了一會兒,轉身欲走。

可即便明白一切,黎清也依舊不甘心,強撐著沙啞的嗓音喊他,“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不聽我說?”

白木熙的腳步稍稍頓住。

正值少年時,意氣風發,他堅定自已的信仰與職責,自持所謂的正義之道,他自幼喪母,所以極為信賴並崇敬撫養自已長大父親,也成功地接受了父親的洗腦。

但此刻,聽到身後那聲微弱的質問,他也無法控制顫抖不穩的嗓音。

白木熙閉了閉眼,最後還是剋制住轉頭的慾望,狠下心咬牙切齒的開口。

“鬼物、妖物、邪祟…你們這種存在生性殘忍惡劣,生來便詭計多端謊話連篇。”

“以前我不知道你是邪祟,現在我知道了,便斷不可能再信你,一個字都不會信,父親不會騙我……對,父親不會騙我!”

字字句句的末尾摻了連他自已都意識不到的顫抖,尾音短而急促,說完就落荒而逃的跑出暗室。

他並沒發現,這武斷的行為與他當初和黎清在祠堂初見時,如出一轍,別無二致。

黎清怔愣許久,像是沒聽懂白木熙的話一樣,或者說他無比希望自已確實聽不懂白木熙的這段話。

那股陌生的情緒再度填滿空蕩蕩的胸膛……

他知道了,並不是白木熙和白付裕不同,而是他自已本身就與他們不一樣。

……遠離心臟導致熟悉的虛弱和痛苦再度迴歸,也將黎清從失神中喚醒。

白付裕不知何時已經將他帶離暗室,來到了白家禁地——枯嚎井附近。

黎清有些恍惚,他不懂,已經達到目地的白付裕為什麼還要帶他來這裡。

“那些孩童雖然不是你殺的,但你確實天生邪惡、沾滿汙穢,這是不爭的事實……”

白付裕讓虛弱的黎清靠在井邊,面上是黎清最為厭惡的、仿若悲天憫人的虛偽笑意,所以他別過了頭,不想理會對方。

但白付裕接下來的話,卻再次吸引了黎清的注意——他完完整整的講述了黎清的來歷……

白家,是在玄術圈中最出眾的術士世家,在一代代功績優異的家主引領下,成功爬上了金字塔頂端,獨享光輝。

但是,不論多繁盛的朝代都有沒落的那一日,更別說是一個家族——白家到了白付裕這一代便逐漸暗淡。

並不是因為白付裕天資不足,或是泯然眾人,他在玄學術法方面很有天賦,也非常努力,可一旦前方有萬丈光芒照耀,他這一點星光就變成了微不足道的點綴。

白付裕雖不至於讓白家就此沒落,但若是像前幾任家主一樣引領家族繼續向更高的頂峰邁進,恐怕是很難了。

其實,白家的地位已經很高了,底蘊殷實,就算白付裕這代沒有大作為,也沒有家族敢輕視白家。

但是,他不服輸……

在從小沐浴在祖輩光輝下的白付裕眼裡,‘平庸’就是敗者,他不甘心只做那一點襯托的星光。

他逐漸瘋魔,啟用禁術於七月十五至陰之日,用足足九十九個剛出生不久嬰孩的全身鮮血澆灌一個被活生生刨出母體的胚胎。

當胚胎於血液中成活,再以那些嬰孩魂體的怨氣為餌、鬼氣為飼,最終,這枚胚胎長成了一名惡子,是天生的邪祟。

讓胚胎於血罐中沉睡九年,並在第十個年頭砸罐放血,使惡子降世,新生的惡子就是六歲孩童的模樣,此後將會如普通人類一般長大,直至一定年齡後,其外貌上的變化才會停止。

天生惡子,不死不滅,永存於世……而白付裕的打算便是在惡子幼年懵懂、實力微弱的時期,將其牢牢掌控在手裡,以供白家世代驅使。

等到時機成熟,白付裕只需對外宣稱自已抓住並馴服的是一隻天生邪祟,他將會成為白家圈養的兵器,也沒人會知曉這其實是一隻用禁術養成的惡子。

白付裕將會因成功馴服一隻強大的邪祟而一戰成名,白家也會因這個‘兵器’的存在,世代傳頌他的功績……

他才不是什麼註定會被埋沒的星光,而是萬丈光輝最耀眼的那一縷!

白付裕說著口中詳述著黎清的身世,心中卻是高漲的自豪…不,應該說是病態的自負,他已經瘋魔了。

“看看你身後的枯嚎井,那裡就埋葬著飼養你的那九十九個嬰孩……所以,說你生來罪惡也沒錯,畢竟你的誕生就揹負著九十九條生命。”

白付裕仍舊掛著那一抹笑意,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黎清。

之後,就破天荒扔下黎清獨自呆坐在原地——他知道,等黎清再回過神,就再也無法像如今這樣坦然的活著了。

黎清會恨將他製造出來的白付裕、會恨棄他而去的白木熙、更會恨他自已。

但沒關係,他有恨就不可能與白木熙交好,而白木熙也會因為他邪祟的身份而厭惡他……

這就是白付裕的計劃——自已的接班人怎麼可以和一個即將被圈養的兵器交好?若是如此,遲早會釀成大禍,說不定還會壞了他長久以來的謀劃。

至於黎清…無論他多麼自我厭棄,天生惡子都是不死不滅的,別人殺不死他,他當然也殺不死自已。

其實,白付裕起初是沒想到天生惡子竟會有良知這種東西的,但沒關係,這種良知在他眼裡也不過是能更好控制黎清的籌碼罷了。

黎清越是因自已的身世自責、自棄從而喪失生的慾望,就會變得越好控制,畢竟武器是不需要太多‘活力’的,只要鋒利且耐用就足夠了……

白付裕離開了,黎清卻麻木的呆坐在井邊久久不能回神,安靜半晌後,他便緩緩拖著虛弱的身體趴在井邊,看向井底。

一片黑暗,什麼的看不到,但黎清卻彷彿聽見了無數嬰孩在他耳邊哭嚎。

他呼吸有些急促,一時無從緩解——原來白木熙說的沒錯,他果真就是這樣的東西,生性殘忍弒殺,存在即罪惡。

他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揹負的都是幼小的生命、腥臭的血液、濃烈的怨恨……他不該存在但又不死不滅,失去心臟都能活著,何其可笑。

‘這井裡堆積的都是被你吸乾鮮血的嬰孩屍體與他們無助哭嚎的魂魄!’

白付裕的話音不受控的迴響在耳邊,黎清無論如何都甩不掉,他忍不住後退兩步,崩潰的逃離這個地方。

他習慣性的想去找白木熙,可恍惚走到半路才想起,白木熙已經知道他是什麼東西了,便頓住腳步。

……這偌大的府邸,他無處可去,最後竟主動走回暗室,縮在角落,迷茫的盯著微弱燭光。

許久……許久……

此後,少年黎清學會了失望、愧疚和彷徨。

……

光陰如白駒過隙,一晃八年已過,當初的小邪祟長成了青年模樣,白家少主白木熙也於弱冠禮上順利繼承了家主之位,成為了白家最年輕的家主。

與家主印璽一同授予白木熙的,還有一個玄鐵盒,上面刻畫著一些就連白木熙都讀不懂的符文。

禮成後,白付裕還特意在私下裡囑咐他,千萬不要開啟玄鐵盒,而且這盒子不能離身,更不能把它交給暗室裡那個邪祟,並說只要有盒子在,就能時刻控制對方。

白付裕害怕白木熙會在未來的某天心軟,將盒子交出去,還時常唸叨這是那個邪祟該贖的罪,不然實在對不起那些魂飛魄散的世家孩童。

但是,白付裕並沒說這盒子裡裝著的究竟什麼,就算白木熙主動問過,他也緘口不言。

不過出於對父親本能的信任,白木熙沉默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

自此,白家多了一個被‘教化’的邪祟——一個強大的、近乎無法戰勝的兵器。

或許因為自身造孽過多,報應不爽,在白木熙接手家主之位的五年後,白付裕剛剛五十的年歲,身軀就如同八旬老人一般,虛弱佝僂。

其實他在五年前就察覺到了自已身有抱恙,無力撐起整個家族,所以才早早傳位給白木熙。

不過,說到底白付裕並不是貪戀權勢的人,‘白家前家主白付裕成功馴化了一隻天生邪祟’這個訊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玄術圈,白付裕因此享譽盛名,這才是他最想要的,如今已算圓滿了……

儘管他知道自已命不久矣,也明白這都是他造孽太多的後果,卻仍舊甘之若飴。

而另一邊,隨著鐵盒的移交,黎清與白木熙見面的次數逐漸多了起來。

第一次看見裝有自已的心臟玄鐵盒被白木熙拿在手裡,黎清還意義不明的嗤笑了一聲。

他對白木熙是有些不滿的,雖然他在知道自已身世後無法反駁白木熙的那些話,但一碼歸一碼,當年對方也確實不分青紅皂白的誤會了他…再一次。

不過,在黎清的計劃中,他與白木熙維持這樣的狀態,就很好。

白木熙接任家主的五年時間裡,一人一邪祟多次在兇險的除祟捉鬼行動中並肩作戰。

同時,他們也曾聯手解決過很多引起玄術界軒然大波的麻煩,比如噬魂的惡靈、屠城的妖物、駭人的厲鬼。

若說其中最出名也最震撼玄術界的應該就是某個有名的馮姓富商府邸中忽然冒出的邪神。

據說白木熙僅憑一已之力,就將那邪神牢牢封印在石像之中,這一戰也成功讓白木熙廣受盛譽,成為了白家史上最年少有為的家主。

……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畢竟當時黎清也參與其中,幫白木熙處理了一些衍生的小麻煩。

不過作為一個‘兵器’,無人提及也實屬正常……

起初合作的一段時間裡,白木熙並不信任黎清,因兒時的糾葛,與他相處時也格外彆扭。

但黎清卻彷彿不計前嫌,盡職盡責的保護白木熙數次,白木熙有些不解,對黎清的觀感也逐漸變得複雜。

在某次的行動過程中,黎清為了掩護白木熙和白家的隊伍撤離,就獨自將惡鬼群引開,往反方向跑去。

白木熙在後續安頓好隊伍就匆匆去尋黎清,找了許久才發現,他正渾身浸滿鮮血的倒在草叢中。

待白木熙迅速靠近,黎清身上的血液才開始緩慢倒流,看起來有些神奇,像回溯一樣。

但這個場景不可避免的讓白木熙想到了當年暗室那一幕,頓時讓他有些不敢直視黎清。

可黎清並沒注意到這些,他此刻渾身上下都疼痛難忍——習慣了酷刑卻不代表不怕疼。

“你把玄鐵盒拿出來,再靠我近一……”黎清話還沒說完,就見白木熙猛然回神,警惕的後退好幾步。

黎清神情微愣,張了張嘴,最後諷刺的笑了一下。

而白木熙也敏銳的發現,隨著他的遠離,黎清的自愈速度似乎也慢了不少,這才反應過來黎清要他拿著玄鐵盒靠近是為了什麼……

頓悟的白木熙一時說不出話,也更不敢看黎清了,只蹲下把玄鐵盒掏出來緊緊攥在手上,乾巴巴來了句,“……不能給你。”

黎清嗤笑一聲,卻覺得無趣極了,也不樂意瞅見這樣的白木熙。

他安靜待了一會兒,又故意問對方,“你就這麼信白付裕?當年的事情是他做的,與我無關,你從不肯聽我解釋……”

“我知道你恨父親當年對你的腰斬之仇,但這是你傷人性命該贖的罪。”

黎清話音未落,就又被白木熙厲聲打斷,他不想聽黎清再度說謊狡辯,汙衊他從小崇敬的父親,所以在說完後,他冷著臉起身就走……

白木熙總是以父親的教育告誡自已,邪祟的表現大多為虛假,不可輕信,心中每每冒出些苗頭都會被他強制掐斷,畢竟能控制黎清的玄鐵盒在他手上,所以黎清不是在保護他,而是為了玄鐵盒。

但白木熙內心深處卻明白,他並沒利用玄鐵盒強制號令過黎清——黎清給予他的幫助,完全是自願的。

況且,如果黎清不幫他,最好翹首以盼著他的死亡,那不是更容易拿到玄鐵盒嗎?

所以嫩芽雖在破土而出時就被壓住,但根系早已在他看不見的時候深固心底,難以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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