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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是顧老二。
讓大房供養顧生和顧寶兒讀書的這件事就是顧老二提出來的。
顧父顧母情緒低落的跟著顧老二離開了。
顧老二還以為是中午沒有留顧父吃飯的事情，導致顧父顧母情緒低落，也就沒在意。
實則顧父顧母是聽了顧綿綿的話，此時跟在顧老二後面，那表情難看得就差哭了。
天氣炎熱，傍晚村子裡到處都是出來乘涼的村民，見到顧父顧母夫妻二人垂頭喪氣的被叫去了老宅，自然有好奇的跟了上去。
顧老二也沒阻止，在他看來，親大伯出點銀錢供養侄子讀書，那是再天經地義的事情了，便是縣令大人來了也不能說他們不對。
以至於到了老宅門口，幾乎全村的都來了一大半了。
顧老爺子看見顧老二身後跟著黑壓壓一群看熱鬧的人，頓時氣得瞪了顧老二一眼。
顧老二被自家爹瞪得莫名其妙，想到待會兒就能讓大房的大出血，臉上竟然還笑開了。
顧老爺子簡直沒眼看，正想尋個理由將顧老二叫回屋，免得待會兒當這麼多人面說錯話了。
顧父便開口了。
“爹，娘，您們找兒子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顧老太在顧父顧母來之前，就被顧老爺子反覆叮囑了待會兒沒有他的允許不準開口，所以這會兒竟然罕見的沒有出聲諷刺。
顧老爺子看了看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一口氣憋在心裡不上不下，尤其是村長也在那些人裡。
他到底是沒能說出讓大房供養顧生和顧寶兒讀書的事情。
“先進屋吧。”
顧老爺子讓路，打算先將顧父顧母哄進屋，把門關起來再商量讓大房供養二房兩個兒子讀書的事情。
顧父搖了搖頭，道：“不了，爹，二郎病了，兒子不放心家裡，有什麼事您就在這說吧，兒子一定照辦。”
顧老爺子一愣，只好遂了顧父的願。
沒辦法，顧父不進屋，這番話也說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錯。
顧老爺子思索了一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你娘覺得今天你們幫忙灌地卻不在這邊吃飯，以為你們是對我們做父母的有什麼意見，所以叫你們過來打算問問。”
顧老爺子這話無疑是在抹黑顧父在村民們心中老實巴交的形象。
顧老爺子打的什麼主意，顧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當即就道：
“爹，你這話說的，什麼叫我們不在這邊吃飯？明明我們過來的時候你們洗碗水都倒了。”
顧母的話讓顧老爺子很是不喜，可看著外邊這麼多人。
中午顧父過來的時候又有很多人看見了，這會兒反駁很顯然站不住腳，只好順著顧母的話說。
“是，我們等了你們很久，都不見你們來，只好先吃了。”
“老大，你總不至於為了這件事跟我和你娘生分了吧？”
顧老爺子眼神死死的盯著顧父，不錯過顧父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爹，兒子怎麼會因為這件事跟您們見氣呢？”顧父吭聲道。
“可我看你這表情不像是沒意見啊。”
顧父深呼吸了一口氣，道：“爹，其實今日您不叫兒子過來，兒子也是要過來找您的。”
顧老爺子挑眉，“哦？那你找我是？”
不知為何，顧老爺子總覺得他這個大兒子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若是以往，他只要一擺出父親的架子，再打一打感情牌，顧父就立馬會關心的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可是今晚……
“爹，今年初春的時候，您曾代表二弟在兒子這借了二兩銀子，說是給阿生交束脩，兒子今天是來找二弟還錢的。”
顧父的話音一落，四周一片寂靜。
顧老二也一臉錯愕的看著顧父，他沒想到明明是他們叫顧父過來送銀子的，怎麼就變成了顧父來找他還錢？
來之前，顧綿綿已經教過顧父該如何說話。
“爹，兒子也不想的，只是兒子家真的沒糧食下鍋了，只能來找二弟還錢了，還有去年三弟妹生孩子，您也代表三弟找兒子借了五兩銀子……”
顧父一下子說了好幾個顧老爺子在顧父這裡借錢的藉口。
無一列外，這些銀子全部都是顧老爺子出面借的，但最終卻是用在了二房和三房的身上。
借這些錢之前，無論是顧老爺子還是顧老二顧老三，都沒有人想過要還的。
也沒有人想過有一天顧父會上門要賬，因為借錢的人是顧老爺子。
老子向兒子借錢，就算最後不還也沒人會說一句什麼。
可是顧父如今說的話，都是來之前顧綿綿教過他該怎麼說的。
雖然借錢的人還是顧老爺子，可若是別人知道顧老爺子借錢的時候代表的是二房和三房，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俗話說，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一旁的顧老太從顧父顧母一上門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這會兒竟然聽到顧父上門是來要錢的，頓時急得將顧老爺子的叮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老大，你胡咧咧個啥呢？你爹何時找你借過錢？”
顧老太想得很清楚，顧老爺子找顧父借錢這事，除了自家人便沒其他人知道了，只要她們咬死不認，那顧父就不能找她們還這個錢。
顧老爺子顯然也明白了顧老太的打算，一臉失望的看著顧父，道：
“老大啊，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你是要人村裡人都戳我的脊樑骨嗎？”
顧老爺子落地有聲的質問道。
當初分家的時候，顧父顧母基本上是淨身出戶，什麼都沒分給他們。
後來顧老太硬是要找顧父顧母要孝敬，這件事村子裡的人當時還對他老顧家好一陣笑話呢。
如今要是當眾承認了自己幫著二房和三房在顧父那裡借錢不還，只怕是他以後都沒臉出門了。
幾乎是一瞬間，顧老爺子就有了取捨。
讓顧父背上個不孝的罪名，也好過讓自己被人戳脊梁骨。
不過顧老爺子的反應顧綿綿早就料到了。
只見顧父眼裡閃著明晃晃的失落，整個人突然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