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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南京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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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2月,日軍攻入中國古都南京,13日南京全面淪陷,幾周之內,30多萬中國平民和士兵遭到有計劃地強暴、折磨和屠殺,日本侵略軍制造了滅絕人性的“南京大屠殺”事件。

(南京大屠殺,死亡人數超過廣島和長崎原子彈爆炸遇難人數的總和。張純如在《南京大屠殺》書中詳述了日軍瘋狂暴行的細節,還分析了在軍國主義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日本士兵對人類生命漠視的野獸行徑。)

第一節

早晨清風徐徐,朝霞滿布,一輪金日劃破蒼穹染紅了整片天空,相對於經歷過大屠殺的人看著更像是被血染紅了的破布。

距離大屠殺已經過去三年了,儘管街上人來人往繁華嘈雜,但南京城裡殘垣斷壁的痕跡還是歷歷在目。也許是人們記性不好已經忘記了傷疤的疼痛,也許是人們不堪回首已經麻木不仁了,但這種深入骨子裡的傷害和屈辱卻是十年百年或在更長的時間裡都不能抹去的。

頤和路公館區是南京當下最大的居民住宅區,大小不等的12個片區,矗立著225幢民國時期建造的別墅,而在這片區比較有名的就是揚子飯店了。

揚子飯店建於1912年,在1927年國民政府就作為外交接待各國專使和政要的飯店,現在已是日本舉辦重大活動和接待重要人物下榻的專用場所。

李成武是在早上7點入住揚子飯店的,幫會的兄弟昨天已到埗開好了房間,帶頭的是上海靜安區一個堂口的堂主謝東廷,李成武見過此人,曾是三哥丁杭的手下。一行人相互介紹後坐了下來。

謝東廷先是說了個大概情況,這次行動幫會共派出了8個人,除了在房間的兩個,其餘的都在外面偵查和盯梢了,“四哥,兄弟們都摸清了,伊藤這孫子這兩天就入住在揚子飯店,房間號是三樓305。現在整個三樓都被日本兵封鎖了,有大批憲兵把守著,我們要怎麼動手?”

“謝堂主,辛苦兄弟們了,行事要注意安全。”李成武四下看了一下屋內,衝著付雨生指了指窗戶,付雨生走過去拉上了窗簾。

“別這樣說,你也是我們的四哥,兄弟們一聽是跟你幹都老有勁了,以前丁堂主還在的時候,跟你們做事可痛快了。”謝東廷說完發現四哥聽到丁杭時臉色有些傷懷,知道自己勾起傷心事了。

連忙道歉說:“對不起!四哥,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太念著丁堂主了。”

李成武拍了拍謝東廷的肩膀,笑笑說:“沒事,都過去這麼久,我都快忘了。回去記得幫我謝謝大哥,又給他添麻煩了。”說完開啟南京的地圖,仔細地觀摩著。

“謝堂主,摸清伊藤的生活習慣了嗎。”

謝東廷說:“有的,這孫子早上在房間吃早飯,然後會在房間約見一些人開會什麼的,中午偶爾會下餐廳吃飯,下午也都是蹲在房間裡,一整天只有在晚上才會出來,出來就會下去二樓的舞廳跳舞。”

這情況李成武在來的時候就想到了,如今國民黨軍統的暗殺行動特別瘋狂,一些日本軍官和漢奸都小心翼翼行事,有的甚至像條喪家犬一樣躲了起來,就像76號的丁默邨整天不敢出門。

第二節

76號本是一個地址,位於上海極司菲爾路上。1940年3月,汪精衛公開投降日本成立汪偽政府,大漢奸丁默邨和李士群把特務機構搬到這裡辦公,從此76號就成了“魔窟”的代號臭名昭著,民間說:起76號均會談虎色變。

兩天前。

林立國此刻正在地下審訊室裡吃飯,旁邊還有兩個手下和他一起在狼吞虎嚥。就在晚上他剛帶著行動隊和日本憲兵隊一起包圍了閘北菜市場,在不發一槍的情況下抓捕了一名中共分子及其家人,同時還搜繳了一臺軍用電臺。

林立國匆匆吃幾口就放下了飯盒,起身來到行刑架前。審訊室裡燈火昏暗,除了一應俱全的刑具刑臺,只是簡陋地吊著兩盞民國時期上海生產的電燈,忽閃忽亮的特別讓人心煩。

他盯著眼前這個被整整打了兩個小時的犯人,不禁奇怪這都什麼人啊?身上都經受了十幾種刑罰了還是一聲不吭,嘴裡也沒吐出一個字來。對著一旁審訊的人踢了一腳,“廢物,幹吃飯的。”

說完從另一人手中搶過了皮鞭。一支菸的功夫覺得累了,他發現自己打人比面前這個被他打的犯人還累,犯人始終一言不發,他氣喘吁吁地喊到:“換電椅。”

手下人把犯人架到了電椅上,隨著電流接通,犯人“啊啊”不停慘叫,半支菸的功夫手下過來報告說犯人暈死過去了,他走近看了看讓手下用水潑醒了繼續再審。

副隊長章超在一旁看見犯人的模樣,心想如何不能把他弄死了,於是小心翼翼地說:“隊長,我看今天就到這吧,如果打死了,這功勞就變成責任了。”

林立國想想也是的,好不容易捉到的中共分子,如果死在自己手裡可不好向日本人交待,他向手下襬了擺手示意不要再審了。一邊用毛巾擦手一邊問:“他的老婆孩子呢?”

“在旁邊的審訊室,也是什麼都沒說,孩子倒是在一旁哭個不停。”

“真是一對犟驢,都不知道這些地下黨找的什麼人,身子都是鐵打的。”說完走出了審訊室,章超跟了上去。

“管他怎麼做的,這次不僅捉到了人還找到了一部電臺,丁主任聽說可高興了。”

“高興個屁,找不到密碼本,不就是一部廢機器。”林立國不滿地說,走著走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即刻帶人回閘北市場埋伏下來,說不定會有其他地下黨前來接頭,到時會有更大的收穫。”

章超思索了一下,終於明白隊長的意思了,“老大,妙啊,這招守株待兔作用大著呢。”

林立國說:“還不快去,記住了,一個也不要放過。”

第三節

聽謝東廷彙報完,李成武心想自己在南京待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暴露的可能性也更高,想到這裡他心意已決。

“等不到晚上了,既然他不出來咱就想辦法逼他出來。這樣吧,你讓兄弟放一把火,等飯店裡的人都跑出來的時候,我趁混亂時找機會幹掉他。”

把地圖收起來,他遲疑了一會又說:“這種情況人多反而不好做事,你安排其他兄弟先撤,留下放火的人就行。”

“四哥,不行啊,完了你怎麼走?來時老頭子可千叮萬囑一定要保護好你,哪怕是兄弟們死光也要把你安全送回去的。”謝東廷一聽驚慌不已。

李成武聽了有點不高興,“說什麼呢,兄弟們的命也是命。”

“四哥,你就別難為我了,兄弟們真不敢這樣回去,你也知道幫會的規矩。”謝東廷態度真誠地說,另一幫會兄弟也跟著表態,“我們不怕死,只要四哥吩咐就好。”

“不用擔心,我來的時候就觀察過飯店的情況了,飯店後面還有一個花園和許多房子,花園裡除了日本兵還有一些便衣特務。我猜飯店一旦出現什麼情況,保鏢一定是護著伊藤往後面花園去,我就等在花園裡下手。”

謝東廷聽了不解地問:“問題是你怎麼撤出去,那麼多的日本兵?”

“行動前,我會讓雨生開車在飯店前面50米的地方等我,一旦得手我就在混亂中跟著客人跑出飯店,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撤了。”

這時,一向話不多的付雨生也忍不住了,“四哥,怎麼做都是有危險的,要不你讓謝堂主帶著兄弟在飯店外等著,如果出現了危險還能多些兄弟幫忙。”

謝東廷說:“我就帶著兄弟守在飯店裡,如果有危險就一起上。”

“胡鬧,做事要講究方法,不是人多就行的,暗殺就是人越少越容易得手,我讓兄弟們先撤就是怕事發後南京很快就會封鎖戒嚴,到時候想跑都跑不了。”看旁人不放心的樣子,李成武又耐心地解釋。

“只要我一得手即刻上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南京,這樣才是最安全的辦法。”

見眾人不出聲,李成武知道大家接受了這個計劃,看了看手錶,“現在是8點整,飯店客人一般都是在8點半左右吃早飯,那時候人的防備意識是最弱的,行動就在半小時後開始吧。”

部署完畢,大家各自準備去了,只有付雨生遲遲沒走,他終究還是擔心,“四哥,你可要小心,如果出事我也不回去了,我可不敢回去見太太,還有二哥和五哥。”

“胡說什麼呢,快去準備吧,我們都要活著,還要活得好好的。”李成武說完拿出了手槍,重新又檢查一遍彈藥。

付雨生離開一會,謝東廷就上來了,“四哥,都安排好了,我親自在廚房放火,等火勢起來我才撤退。只是我剛才去後面花園觀察了一下,看到經過花園走廊裡時有日本兵在設卡檢查,很難把槍支帶進去呀。”

李成武聽到這情況確是覺得意外,琢磨了一下,說道:“槍支帶不進去,只能用刀了,只是下手就沒那麼簡單。但是不帶槍也好,如果找不到機會就先不動手,這樣反而沒有危險。”

謝東廷聽到四哥這麼一說,心裡反而有些放心了,畢竟有了安全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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