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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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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萍帶著晉涼在市場上陪同檢測公司的工作人員抽檢農產品。檢測公司的工程師帶著行動式印表機和膝上型電腦,每抽檢一樣農產品都要將資訊上傳國家抽檢系統,列印抽檢單據,平均每個樣品耗時四五十分鐘。而且,每家店鋪最多隻能抽取兩個批次的樣品。而這個月上級分配給狐狸灣這個蠅頭小所的抽檢任務高達80批次。上週商增缺席,晉涼訂檔案,葛萍和尚哥帶著檢測公司的人跑遍了狐狸灣,幾乎把街面上市場上的每個攤位都抽了個遍,依然是沒能完成這龐大的任務。抽檢這工作,所裡的人除了籤個字,配合合個影留存個證據,剩下的就是蹲在市場悶熱又臭烘烘的棚子裡百無聊賴地等著。

這個周,尚哥因為不慎閃了老腰推了抽檢的工作,剩餘部分只能葛萍帶著晉涼去完成。本來沒商增什麼事,她卻非跟著一起去了市場,挨個兒找那些賣糧食的業戶套近乎——想要討一隻貓。

天氣悶熱。暑氣和肉棚裡的怪味兒頂得晉涼頭昏腦漲。葛萍坐在個小馬紮子上給局裡打電話請求減輕任務量:“欒科長呀,我們這麼個巴掌大的地方,哪兒經得起這麼個抽法?人家坐雕山魷魚圈繁華業戶多,多少商家一年輪不到一回,我們這麼個弄法,一個月就得抽一輪,業戶都跟我們翻臉了!”

商增抱著個紙箱子回來,見葛萍放下電話,連忙問:“跟局裡說好了?”

葛萍黯然:“說好啥呀。局裡讓咱,再克服克服。”

商增迅速轉移了話題,將懷裡的紙盒子推到二人面前:“看我新討的貓。”

盒子封得挺嚴實,就蓋子上戳了幾個洞,只聽見個貓喵喵叫,啥也看不見。葛萍可不想開啟蓋子,萬一貓跳出來可咋整:“小商啊,你說你家住那麼高的樓,老鼠也能進去?”

商增當然不能說出別墅的事,只能打哈哈:“啊……老鼠多能耐啊,十幾層樓也能爬上去。我這才住院一個禮拜,就鑽到我家裡去,又拉又尿的。家裡還是得有隻貓。”

出院後的商增,這幾天過得著實辛苦。雖然僅僅是在別墅一樓目睹了一隻老鼠竄過,過後她再也沒能找到這隻老鼠,也不知家裡還有沒有它的同夥,但是在這所房子裡的每時每刻她都感覺寢食難安了,櫃子裡的食物,衣裳,她都懷疑遭遇了老鼠的褻瀆,不能放心大膽地穿著或者食用。痛定思痛,她決定去弄一隻貓來幫助自己,必得是國產的狸花貓,不能是那些花架子洋貓,只會賣萌不會幹正經事捉老鼠。

市場業戶贈給商增的貓,業務能力是很高,性格也很好。自從它來到商增的別墅裡,老鼠是再也不見蹤影了。不過之前作為工作貓,她的生活條件很一般,所以既不乾淨也不漂亮,掉毛程度堪比程式設計師脫髮,每當它蹭著商增的腿呢喃,總是會留下一大堆灰撲撲的毛在商增的腿上。而商增這個薄情的主人,只利用貓卻不好好照顧貓,就好像華妃利用頌芝向皇帝爭寵,長貴利用謝大腳向王大拿討車。到了週末她把貓自個兒鎖在別墅裡,若無其事地回到電梯房——上禮拜因為住院沒能見到閨女師曉蘭,今兒可得好好補上。

不擅做飯的商增,原本想著還是帶曉蘭去外頭吃點好的,可是孩子卻不願意:“出去太費時間還折騰,我一個高中生,時間多寶貴呀。咱們還是點外賣吧。”

商增想想也對:“好,你想吃點什麼?媽給你點。”

在學校食堂清湯寡水吃了一禮拜,師曉蘭選的都是些油膩的硬菜,剛做完膽囊手術的商增是一樣也碰不得,只給自己點了一份粥,坐在閨女旁邊可憐巴巴地吃著。師曉蘭捧著一份辣子雞就著米飯狼吞虎嚥:“嗯,媽,你點的這家好吃,比上週末我在這兒點的那一家強多了!”

商增聽出了端倪:“你上週末,在這兒,點外賣?!你沒在你爺爺奶奶家?!”

師曉蘭滿不在乎地說:“那麼遠,也沒人來接我,怎麼去啊。在這兒挺好。”

商增氣得把粥往茶几上一擱:“你爹閒著幹啥呢?怎麼不開車來接你?”

師曉蘭翻個白眼:“人家上禮拜剛得個兒子。爺爺奶奶也忙活新孫子去了,哪個顧得上我?”

哦,對。師大壯剛生了個兒子。商增這才想起這一茬,想起自己剛剛做完手術的時候師大壯不請自來跑到病床前炫耀了一番他的新老婆剛給他生了個兒子。她瞬間憤怒起來,感覺肝膽區又不舒服了:“怎麼地,他生了兒子,閨女就不是親生的了嗎?”肝火旺盛的她一時半刻也不能忍,立刻給可惡的師大壯打了電話:“怎麼滴師大壯?生了兒子就忘了你有個閨女了?上週末你們把曉蘭自個兒扔在我家!她也還是個孩子!我要不是因為做手術,我用得著你們家?!我……”

沒想到師大壯比她還暴躁:“你叨叨個屁!我這邊忙成什麼樣了?你別拿這樣的破事再給我添亂了!”

商增看著手裡發出忙音的手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破事,添亂?!”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向師大壯的家長告狀:“我去找你奶奶好好說道說道!”

前婆婆倒是接了商增的電話,也聽她絮叨完了。不過人家也沒有順著她的意思來:“小商啊。其實曉蘭也是十五六歲的大閨女了,自個兒還照顧不得自個兒這麼兩天了?雖然她從小在我們家長大條件好些,也不至於這麼嬌貴吧。如今不一樣了,她有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弟弟,也是個大姐了,該有些擔當了。”

商增這下沒轍了。她惱怒地搖頭嘆氣,把話說給閨女聽:“這就是你的好奶奶啊,原以為她照顧你這麼多年,總算有點真心,結果你看,有了男丁,哼哼!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師曉蘭嘟囔著:“奶奶他們確實對我挺好的。”

商增翻個白眼:“你是太年輕,不懂世態炎涼。對你挺好?那是以前。現在你爹有兒子,你奶奶有孫子啦。在咱們祖縣這種小地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你在他家的一切權利,地位,從此刻起,全部喪失,都歸了那個剛出生的小子。”

商增看著懵頭懵腦的女兒,意味深長地說:“曉蘭啊,獨生子女,才是最幸福的。”

師曉蘭:“我在你這兒,可不就是個獨生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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