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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您願意完全信任兒臣嗎？”
聽聞朱慈烺所說，崇禎先是一怔，隨後便回道：“你是朕的兒子，朕有何不信你的？”
“不不不，不是這個信。”
朱慈烺先是搖了搖頭，而後臉色一板，“兒臣說的信任，是指您，這位當今的大明皇帝！願意完全敞開心扉，全心全意地信任我嗎？”
“我可以救國，但現在潼關已失，形勢已經刻不容緩，我必須要採取一系列極為強硬的手段才行！而這也勢必會波及朝廷眾臣的利益，勢必會遇到極大的阻礙和反對！”
“換句話來說就是，我想要的信任，是希望您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支援，或者說默許我要做的......所有事情！”
朱慈烺特意在“所有”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還是那句話，崇禎是個剛愎自用、生性多疑的主，翻臉不認賬的埋汰事沒少幹！
自己的母親周皇后作為枕邊人，在他耳朵邊吹了那麼多風都不頂用。
那就算自己可以有辦法試著挽救大明，但如果崇禎對自己有半點疑心，有半點覺得自己做得不妥想要干預，那都有可能導致自己所做之事徹底付諸東流！
所以，早從數月前第一次上朝旁聽的時候，朱慈烺就已經在心中擬定好了迄今為止的計劃，這計劃就是——徹底打擊崇禎的心性！
讓其不得不承認，他這個皇帝，已經沒有力挽狂瀾的力量了，必須要把希望完完全全的寄託在自己的身上才行！
這，便是救國的前提！
也是絕對絕對不能被忽略的關鍵一步！
而很快，朱慈烺得到了回應。
只見崇禎一臉肅穆地站起身，走到朱慈烺的面前，用一隻厚實的大手搭在朱慈烺的肩膀上，聲音低沉：“我朱由檢，願以父者之身發誓，願以皇明列祖列宗發誓，對吾兒朱慈烺，絕不相疑！鼎力支援！”
“吾兒，你可願助為父，助我挽這天傾？”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朱慈烺回以肅穆的神情，唇齒一開一合間，吐出四個字：“固所願也。”
既如此！
這大明！
我朱慈烺賭上兩世為人的經驗，救定了！
朱慈烺心中下定了決心，隨後便走到旁邊的大明沙盤前，清了清嗓子：“父皇，兒臣接下來還有一些話要說，只不過可能有些扎耳，您不會介意吧？”
崇禎眼角一抽，反問：“這幾個月來，你對為父說的話有不扎耳的嗎？”
“呃...”
朱慈烺尷尬地撓了撓頭。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兒臣也不顧慮了。”
隨即，朱慈烺利用自己兩世為人的經驗和知識，將李自成、滿清、乃至張獻忠等幾股勢力如今真正的實力一一剖析。
大明現在的大患在於兩線作戰，守外則失內、擊內則失外。
自己這父皇近些年來坐困龍城，對天下大勢渾然不知，太過於天真！
對闖軍的幾擒幾縱，招安縱容，更是耗盡了大明底蘊！
再加之災荒頻發，百姓無糧可吃，甚至要挖地裡的蟲子充飢。
可以說，大明現在就是個被關在瓶子裡的跳蚤，一點點耗到如今跳不出去的地步！
...
面對朱慈烺的句句誅心，崇禎越聽，臉色越晦暗，眉頭也擰得越來越深：“天下百姓都欲反朕，朕這皇帝做得果真失敗！”
朱慈烺搖了搖頭，道：“父皇，您雖有錯，卻也並非全然有錯。”
“天災頻發非你之過，土地為豪強佔據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黑鍋。只是百姓餓著肚子就會造反，縱觀歷史數千年，歷代王朝皆是如此。”
崇禎聽聞依舊頹然，有氣無力地說道：“若非朕失德昏庸，上天又怎會頻繁降下災荒？”
“別這麼說啊父皇，這不是咱的錯，現在世界都處於小冰河時期，不只是咱們大明疆域這樣！”
眼見崇禎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朱慈烺又專門花時間給崇禎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做【小冰河時期】，生怕自己這親爹本就被自己蹂躪而殘破的內心，因再也扛不住打擊而提前去老歪脖子樹下自掛東南枝...
。。。
“放心吧父皇，這小冰河時期再有個百八十年就差不多了，咱撐過現階段就好。”
“等到天下大定，咱把豪強打一打，宗室治一治，土地分一分，再開個海貿，打擊打擊黨爭，再多多普及推廣海外一種名叫紅薯、馬鈴薯、玉米一類的糧食，這樣十八年後您又是一條好漢啊呸！明君！”
“而且，咱大明是根子上就有問題，只不過歷代君王擊鼓傳鍋，最後到您手裡炸鍋了而已，最多算您悲催了點。”
朱慈烺不斷地安慰。
然而，崇禎並不開心，反而眼瞅著都快心肌梗塞了...
一直不干涉兩個爺們談話的周皇后也是忍不住對朱慈烺投來埋怨的眼神...
朱慈烺眼皮子直跳，又連忙轉移話題說：“父皇，咱不想那些遠的，咱先說說怎麼度過眼前的難關吧。”
朱慈烺拿起一個小杆子，直接扎到沙盤一處：“為今之計，想求活只能遷都南京！”
“南遷應天？”
崇禎兩眼一黑，默默把小杆子往下挪了挪，道：“這裡才是應天。”
“咳咳~”
“我這不是活躍一下緊張的氣氛嘛。”
麻蛋，大明地圖和後世地圖有些出入，一下子還真看錯了...
朱慈烺擦了擦額頭上莫須有的汗，接著說道：“父皇，如今孫傳庭一死，大明再無可用之兵，李自成很快就會打進北京城，不遷都就是死！”
“咱只有先南遷保住性命，日後才有機會打回來！”
“萬萬不可！”
崇禎打斷了朱慈烺，並大義凌然的反駁：“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是成祖當初立下的規矩，朕若南遷，先祖十二陵又該如何？”
朱慈烺則搖頭道：“父皇啊，都什麼時候了，為君之責第一要務是保社稷而不是死社稷！”
“別說什麼先祖十二陵了，您在鳳陽的祖墳都在十幾年前被張獻忠給刨了，父皇您已經夠對不起列祖列宗了，還是少想祖宗的墳，多想王朝的命吧。”
“噗——”
崇禎好懸沒一口老血吐出來，這逆子是專挑人傷疤揭不成？不知道這是朕的心病嗎？
崇禎想打人，但奈何朱慈烺所說又是事實，這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只能跟個猴子一樣抓耳撓腮渾身難受...
朱慈烺將崇禎的一連串動作都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要是自己這老爹知道十二陵寢加上他，在後世被定為國家5A級景區【明朝十三陵】，一到國慶假期的時候門票火爆到排不上號，每天幾千號人看著他跟祖宗們睡覺，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
“但是...但是百官也不會答應南遷的。”
抓耳撓腮過後，崇禎還是有些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朱慈烺又是一陣搖頭，勸道：“父皇，百官的確不會答應，但事關生死，陛下為何非要讓他們答應？”
“反正您又不是第一次不聽百官勸諫了，也不差這一次。”
“百官不願意走，那是因為李自成即便得了天下，也需要他們幫著治國，換個主子照樣能有高官俸祿。”
“可您是大明皇帝，不走只有一死。”
“到時候您一死，我和兩個弟弟都得在逃亡的途中被人賣了，長平與昭仁兩個公主也會遭受敵軍侮辱！”
“......”
“罷了，朕方才說了會完全信任你，你既然說遷都，那便遷都！”
崇禎長嘆一口氣，改了決定，那張肅穆的臉上，已滿是堅定！
朱慈烺笑了，又道：“這就對了嘛，您不必故步自封，咱一直都是雙首都制，南京的家也是家，您是天子，您在哪裡，哪裡便是皇都！”
“南方肥沃的土地和稠密的人口也足夠讓我們東山再起！”
朱慈烺的一筒連珠炮算是徹底安撫了崇禎的內心。
隨後，朱慈烺又說起了第二件事——
這想要繞過百官強行遷都，就等同於要完全靠自己！
皇室這一大家子，總得需要兵馬護衛才行！
雖然朝廷有著相當於禁軍的錦衣衛，但那支隊伍在廢物指揮使駱養性的帶領下，基本跟花架子沒啥區別了。
所以，想要攢一隻可用的兵馬，需要的錢財可絕不是小數目！
朱慈烺拉著崇禎算了算“搬家費”的賬，而當看到最後得出的龐大數字之後，崇禎的臉又耷拉下來：“這南遷這麼費錢啊？”
“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不給發餉錢，誰願意賣命啊。”
朱慈烺倒是不怎麼意外，為了安全著想，就得捨得花錢才行！
但崇禎的臉色卻更沉重了，他看向朱慈烺問道：“吾兒啊，咱大明沒錢了啊...”
朱慈烺漫不經心地掏了掏耳朵，回道：“父皇，這裡我有個點要糾正一下，不是咱大明沒錢了，是咱皇室沒錢，下面那些當官的別看他們天天哭窮，老東西們可一個個藏得嚴實呢。”
“嗯？”
崇禎一怔，又問：“那吾兒的意思是？”
朱慈烺咧嘴邪惡一笑，道：“他們藏著不想給，那咱就來點強硬的手段，先讓咱自家人打個樣，把我姥爺那個一毛不拔的吝嗇鬼的家先給抄了吧，少說能整出兩百萬的家產！”
“這麼多！？真的假的！？”
崇禎眼睛一瞪，直接愣住了。
大明如今的國庫早已虧空，自己找老丈人周奎要錢的時候，對方更是哭窮說一天三頓小米粥，結果自己的兒子居然說能從他家抄出來至少兩百萬兩的財產？
好傢伙，連自家人都騙是吧？
一旁本來一直安心做賢內助不差話的周皇后聽聞更是一臉懵：？？？？？？
不是，你姥爺不就是我爹嗎？
抄我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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