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二月末,春光明媚。
河坊旁邊不時有烏篷船行過,亦有客商穿梭在街道。
沈秀琴穿著件薄白色的直裾袍,腰間纏著紅色的繫帶,扎著個花瓣頭,此刻雙臂環胸,站在店鋪前發呆。
早上一般不會有客人,但她卻在等人。
自從徐猛跟她說了練武后,最近見面的次數就很少了,偶爾會在菜場碰面,但也只是閒聊兩句。
說起來,菜場上再也沒搶她的潑皮無賴了。
那個賣肉的屠戶也總是會關照他,想來也是因為徐猛的關係,也不知道他到底加入了個什麼幫派。
“徐公子,別出事就好啊...”
不知為何,沈秀琴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今日也格外思念他。
未曾注意到,河岸上飄過一艘船隻,有兩個人影探出腦袋,鬼鬼祟祟的唸叨:
“沈秀琴這臭婆娘,最近總算被我們抓住把柄了,竟然勾搭上有婦之夫,真是不知廉恥。”
“老三,要不是她按耐不住寂寞,我們怎麼有機會弄到店鋪的地契呢?”
“哈哈哈,沒錯,等那群地痞流氓趕過來,咱們就在街上逼著她交出來,讓她身敗名裂!”
這兩人是沈家,也就是沈秀琴父親的兄弟,他們經常混跡於煙花柳巷,精通吃喝嫖賭,所以結識了許多狐朋狗友。
好巧不巧,上次菜場的兩個小毛賊就跟他們認識。
一想到盯了許久的店鋪,即將被弄到手,他們已然開始幻想起青樓賭坊的愜意日子。
這雜貨鋪所處的地段不錯,每天能有不少客人,再加上北方的客商,想來能賣出個好價錢。
......
清晨,徐猛從床上忽然驚醒,背後起了一身冷汗。
昨晚上做了一夜的噩夢。
夢的大部分內容他記不得了,腦海裡隱隱約約有那個被他用弩箭殺了的烏龍山土匪。
像殭屍一樣,腦袋被箭矢戳斷,眼目凸出,吐著舌頭朝他走來。
嘴裡還不停的念著“我死的好慘啊,你下來陪我吧...”
幸好,徐猛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一拳把他揍飛了。
“夫君,你怎麼了?”
縮在懷裡的姜柔,臉色迷茫的問道。
她能感受到,徐猛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似乎在厭惡著什麼,而不是畏懼。
“沒什麼,娘子你再睡會吧,我出去買個早點。”
徐猛坐起身子,揉了揉眉心。
終於明白陳二牛的意思了,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手上沾著血,現在都不敢觸碰姜柔了。
姜柔沉默不語,只是伸出手臂掛著徐猛的脖頸,像只慵懶的小貓一樣撫摸著他的臉頰,想盡可能的給予他關懷與溫暖。
她不清楚昨天徐猛經歷了什麼,但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即使沖洗身子、換掉衣服,依然遮掩不住的。
姜柔沒有從徐猛身上察覺到傷口和異樣,所以...
這顯然是別人的。
她不理解徐猛為什麼要繼續去做危險的事,但若是夫君的選擇,自己會無條件的支援。
因為啊,徐猛就是她的所有。
“娘子,謝謝你。”
徐猛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下,低聲呢喃了一句,大手不老實的在腰間摸索起來,剛親熱了一下。
忽而意識到寒菊還在耳房休息,本想停下的,姜柔卻主動迎了上來:
“沒關係的,寒菊睡的很熟,不到午時都起來不的,我小聲點就是了...”
然後,便是狂風暴雨後的行色匆匆,只留下溝壑間的泥濘水漬,以及那抹桃紅。
從溫柔鄉移步到井水旁,壓在徐猛身上的重量也消散了不少。
“徐公子?”
“嚇?”
聽到旁邊輕盈的腳步聲,徐猛眼皮跳了一下,方才扭頭道:
“錢姑娘,晨安?”
他這才想起來,昨夜錢蘭住在廂房裡呢,大早上的怕不是聽見了些不堪入目的靡靡之音。
實在是丟人丟到家了。
錢蘭沒有什麼反應,雙手揣在袖中,端正的給他施禮道:
“恩人,晨安。”
“哈,錢姑娘沒必要這麼客氣的。”
徐猛擺了擺手:“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俠義之舉無需回報...”
“小女子也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錢蘭保持著那副冰山般的神情,質問道:“徐公子,若有人救了你,所謂的救命之恩也無需回報嗎?”
“這...錢姑娘說的對。”
徐猛嚥了下口水,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當初自己就是被姜柔救下的。
他總算理解了錢柏松的感受,跟錢蘭講話莫名有一絲壓力。
問題是...
徐猛僅僅在關心她而已,不想讓她對自己這麼的恭敬客氣,或許她平常便是這麼‘認真’的一個人。
亦或者,錢蘭只是很少受到他人的關心,所以對這方面不敏感。
咕咕。
徐猛撓了撓頭:“錢姑娘,你應該餓了吧,出去過個早?”
錢蘭“嗯”了一聲,肚子不合時宜的發出了聲響,讓她秀美的臉龐上出現了一絲罕見的尷尬。
在附近過完早後,錢蘭仍是一步不離的跟著他。
徐猛真心覺得這姑娘倔到沒邊了,對此無可奈何。
給姜柔和寒菊帶了早點,本想去歸義坊那邊練武,誰知剛在街上沒走出多遠,一位三白幫值守的兄弟小跑過來,跟他講道:
“徐哥兒,河坊那邊的弟兄,說你的姘頭出了事。”
什麼玩意?
徐猛都不知道自己有個姘頭,愣了一下,大抵是薛牧這屠戶亂說的,也就是說...
沈秀琴出事了?
徐猛顧不得過問具體情況,準備讓胡莊送自己過去,突然想到他昨天才上山剿匪,所以才換了個弟兄。
錢蘭見他神色焦急,眼光閃爍道:
“徐公子,家裡有馬的,我可以送你過去。你先問他出了什麼事情,想想辦法解決。”
語罷,她便雷厲風行的進了家中,朝馬廄跑去。
徐猛鬆了一口氣,身旁有個幫手真是件好事,不然碰上這種緊急情況都要靠自己解決。
而後,那人解釋道:
“河坊的某間店鋪前站了七八個潑皮,嘴裡罵著什麼‘勾引有婦之夫、不知廉恥、破鞋蕩婦’之類的話語,還往店裡潑髒水。”
“圍觀的群眾有很多,以後怕是做不了生意了。”
“那群人逼著老闆娘交出店鋪,她好像說什麼要以死自證清白,毅然決然的朝河邊走去。”
“有個弟兄看見情況不對,去河坊喊了值守的衙役控場場面...”
徐猛道了聲謝後,皺著眉頭上了馬。
錢蘭策馬揚鞭,騎著黑旋風急速朝河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