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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坊附近,雖是早晨仍然人聲鼎沸。
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湊熱鬧都是不變的根性。
“出大事了,聽說雜貨鋪子的老闆娘跟城裡的某個書生有姦情,那書生的妻子請了群潑皮教訓她!”
“平常看她裝模作樣的,以為多守婦道,沒想到是這樣的女人?”
“獨守空房,寂寞也是正常的。”
“瞧她那豐腴肥臀,嘖,那書生有福咯...”
即便三白幫的兄弟頗有眼力勁,喊來了值守的官差,卻依然架不住繁多的百姓。
此時,雜貨鋪門前。
沈秀琴正與她的兩個叔叔對峙著,旁邊站著的官差不知所措,他可沒有解決民事糾紛的經驗。
況且,在古代誹謗又不違法,拿這兩個無賴自然沒什麼辦法。
“沈侄女,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你要麼給我們一百兩銀子,要麼把店鋪交出來。”
沈秀琴氣的嘴唇都咬破了,眼眶通紅道:
“一百兩銀子,你們怎麼不去搶?”
“沈侄女說笑了,你叔叔我可是老實本分的百姓,不幹那缺德事,咱不是在好好說話嘛,官差大人也在旁邊看著。”
“你說說,這店鋪位置這麼好,不會連一百兩銀子都沒賺到吧。那樣的話,還是乖乖交出來比較好。”
“老三,瞧你這話說的,不知道沈侄女死了爹孃,獨自操勞著店鋪,每年的賦稅日益劇增,一個人過的多艱難啊。”
穿著布襖的中年男人,眯起三角眼道:“這樣吧,沒有一百兩銀子,五十兩總歸有吧?”
他想的無非是能撈多少撈多少。
沈秀琴又怎會不知道,下次的時候只會找她要更多!
這兩個爛人跟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之前給出去過十幾兩銀子,沒過一個月又來找她麻煩了。
何況,自己根本沒有五十兩銀子。
每個月扣除本錢,也就賺五兩銀子左右,這一下要十個月的錢,無疑是獅子大開口。
沈秀琴深吸一口氣,罵道:
“五十兩銀子?老孃渾身上下不到五兩銀子,連五文錢都不會給你們這畜生的,也不要假惺惺的喊我侄女,聽著噁心。”
老三愣了下:“你真沒錢?”
“你們怎麼不去茅廁裡找錢呢?”
沈秀琴沒好氣的甩了他一句,生意是被他們徹底攪黃了,以後這店鋪怕是要被打上什麼‘蕩婦、淫婦’的標籤。
倒也沒什麼,這麼些年她都一個人扛過來了,沒什麼的...
只是連累了徐公子,人家品性、外貌都是俱佳,還會寫詩作詞,在扶南城都有不少認識他的。
還好這兩個人沒有亂說出他的名字。
至於他們是怎麼發現的,估計是在河坊這裡,見了自己和徐公子談笑風生,便偷偷打探他的訊息。
中年男人轉動眼珠,不禁思考起來,沈秀琴這婆娘如此在乎那書生,剛才甚至要跳河幫他自證清白。
想來也是,這些文人書生都極為在乎自己的名聲,畢竟要考取功名的。
若拿書生威脅她...
“沈侄女,你也不想自己姘頭的名字在扶南城傳開吧?”
中年男人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他是誰,在元宵獲得頭名、寫出東風夜放花千樹的那個人。”
“你、你...”
沈秀琴的臉色一陣煞白,身體顫抖到說不話來,嘴裡帶著一股鐵鏽味和鹹味,緣道是淚水不知何時落了下來。
明明自己受辱就好了,可是,他們竟然要損害徐公子的名聲。
這種事情,她無法接受。
沈秀琴攥緊手指,父母留下的店鋪亦不能交給他們,不用想都知道,兩人轉手就會把店鋪賣掉。
“你們不就是想要那張地契嗎?好,我給你們拿!”
沈秀琴深吸一口惡氣,轉身走入鋪子裡。
她那兩個叔叔對視一眼,喜悅與激動在心中交織。
他們沒想到這招這麼管用,提了一嘴徐猛就把耗了這麼長時間的鋪子,輕而易舉的拿到手了。
片刻後,沈秀琴抓著張泛黃的地契出來,然後...大步流星的朝河邊跑去。
官差和周圍的人愣愣的望著她,直到走到了河堤上。
“沈侄女,你這是要幹嘛?”
“對啊,別想不開,地契給了我們便不糾纏你了...”
兩個貪婪的叔叔還在相勸,生怕她帶著地契輕生了。
沈秀琴冷冷的甩了句:“地契?死了這條心吧,老孃變成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緊接著,毫不猶豫的朝河裡跳了下去。
撲通!
“啊——有個姑娘跳河了,快來人救一下...”
“官差不是在旁邊嗎?”
“官差呢,下去救人啊!”
安和橋上,徐猛在馬上看見了一個身影從河堤跳下,心中瞬間一緊。
“錢姑娘,停馬,我要下去救人!”
徐猛從馬上下來,連忙把身上的長袍扒去,渾身只剩下內襯和短褲。
若穿著衣服救人的話,一旦被抓住就難以解脫,極其容易被拽入河裡。並且衣服沾了水後游泳時多了外力,救起人來可能會脫力的。
他顧不得跟錢蘭多作解釋,便從橋上一躍而下。
橋邊距離河堤有一小段距離,徐猛害怕自己沒游過去沈秀琴就沉入河裡了,激烈的撥著河水,掀起大片的浪花。
“咕嘟咕嘟...”
沈秀琴墜入河中,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拼命的在水裡折騰,嘴裡被嗆了幾大口,慌亂中聽見了徐猛的呼喊聲。
腦海裡除了後悔之外,便是愧疚。
“沈秀琴,喂,你不要亂動!”
徐猛總算抓住了她的手臂,強行保持著鎮定,朝她大吼道。
最怕落水之人失去了活著的信念,以至於拖著豪義下水救人者一塊死去。
關鍵的問題,還在於沈秀琴此時穿的直裾袍溼透了,變得愈發沉重,徐猛幾乎快要拉不住她了。
好在沈秀琴本身有一定的水性,徐州臨水,扶南百姓也從小好水。
冷靜過來後,她扶著徐猛的肩膀,儘量讓他減少些重量。
“徐公子,抓住!”
徐猛抬起腦袋,靠近岸前差不多一丈的距離,錢蘭在那裡喊道,有個壯漢舉著根竹竿。
很快,兩人順著竹竿爬上了岸邊。
這時的沈秀琴已是狼狽至極,長髮披散如落水鬼,整個衣袍也貼在肌膚上,帶著哭腔道:
“徐公子,為什麼要來救妾身啊...”
而徐猛也和落湯雞一般狼狽,他沒有回應,只是緊緊的將沈秀琴擁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