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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意一直等到門外沒動靜了才起身離開。
拋開可能性不談,如果宋京墨說得那些都是真的的話,古意覺得自己的猜想沒準還真有可能是真的。
但也不太絕對。宋京墨不管怎麼說,看起來對原主也算是一往情深。
再說原主這小姑娘的性子沉穩內斂,搞地下戀情就已經出格了,再不能想不開的因為這事直接自殺。
不過今日之事,倒是為古意以後的打算做了鋪墊。
這宋京墨生得還算端正,祖父又與樓江臣是多年好友,更與原主有感情基礎——以後樓江蘭要再用相親這事逼她,打擾她練功,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那她就把宋京墨這事兒擺出來堵她的嘴。
正出神想著,古意推開主屋的門。
然後就看見嬋媛和司雲卿一塊扯著她的披風,打得不可開交。
怕司雲卿手上的勁一下子使大了給這姑娘開了瓢,古意動作不敢慢趕緊快步上前把他倆扯開。
“怎麼了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打起來了?”
嬋媛一手抓著鬆散的髮髻,一手指著邊上用古意披風把自己裹成一團的司雲卿,雙眼通紅的跟她告狀:
“小姐你看她!他非要拿您的衣掌去墊屁膠,奴婢不準,他還扯奴婢的頭髮!!”
嬋媛越說越覺得委屈,“哇”一聲哭出來,聲音震耳欲聾。
嚇得古意趕緊去捂她的嘴。
沈全眼下這情況,古意再怎麼著不能去和一個爛醉的人講道理,而且以他這武力值,沒準一個意識不清醒就把她倆一塊收拾了。
於是她好聲好氣的哄了嬋媛兩聲,幫她綰好頭髮,承諾明日定讓沈全去給她道歉。
小姑娘這才抽抽溚溚的走了。
古意插上門閂,也在思考今晚如何安頓沈全。
這間院子總共就一間主屋加個偏殿,肯定也不能將沈全塞到嬋媛那……
要不……直接讓他睡到軟榻上?
古意兀自點頭、心裡覺得這計劃十分可行。
說幹就幹。
她先是在床上扯下的一張褥子來幫他鋪好;此時的沈全已經很疲軟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古意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異常聽話。
收拾好之後,古意對著剛剛被她生拉硬拽扯到地上的司雲卿,指指榻子。
“自己爬。”
司雲卿半眯著眼睛點點頭,像個木乃伊似的一步一步往榻上走。
“哎喲!”司雲卿一個趔趄,臉朝下撲在上面。
之後便趴在軟榻上一動不動的睡著了。
只是懷裡還抱著古意的衣裳不肯撒手。
折騰了一天,古意累得恨不得倒地就睡,隨便扯了扯,見沈全的勁大的力氣也懶得繼續糾纏,飛奔回臥室的床榻上合衣直接入眠。
孟家的床很舒服,古意躺在上頭恨不得整個人陷進去。
她沒一會兒就小聲打起了鼾。
半夢半醒之間,古意覺得渾身冷嗖嗖的。
打了個寒顫,她翻身手想去夠被子。
結果手上是一段高聳筆直的鼻樑。
古意嚇得哆嗦,以為是自己又穿到了什麼與肢解屍體同床共枕的殺人魔身上,當下猛睜開眼。
瞬間清醒。
但映入眼簾的是蜷縮在她身旁,睡得正香的沈全。
古意的心被狠狠提起又安逸放回,她拍拍胸口打算繼續睡覺。
一驚一乍的……虧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就沈全。
嗯?什麼玩意兒??
沈全?!!
腦中資訊在梳理三秒之後迅速反應,古意一個翻身,轟隆隆的滾下了床。
等她扶著屁股,掙扎著準備先把這個四仰八叉的姿勢改變一下時,卻發現司雲卿正探頭趴在床邊、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沈全醒了。
但見他的狀態不太對勁、古意倒也沒有直接質問他三更半夜為什麼會在自己床上。
先伸出手試探的朝他眼前揮了揮。
“沈全?沈全?”
古意覺得自己開口叫的那兩聲可能是自帶招魂作用,只一瞬間,司雲卿的眼裡又立馬恢復了神采,與往日無異了。
他不好意思的朝古意笑笑。
“對不起啊意兒、我半夜醒來覺得太冷,摸著黑找床,然後一不小心就上來了。”
司雲卿也說,邊雙手舉起,瞪大眼睛朝古意徵清白。
“但是你放心!我敢保證我這半個晚上除了睡覺和扯被子之外,什麼都沒幹!!”
聽見“搶被子”及三個字,古意沒好氣的狠狠瞪他一眼。
“你還好意思說!冷死我了快!”
古意邊說也從地上站起來,“快點下去,我要睡覺了。”
“對不住對不住。”司雲卿麻溜的掀開被子往下爬。
然後在門口跑沒影了。
古意後來一晚上沒閤眼。
她不是傻子的話裡有幾分可信度她當然清楚,且不說他撒謊是為什麼,單是動機就明顯不純。
但古意沒有深究,是因為很明白的知道如果真撕破了臉當下的處境會對自己十分危險——好在沈全也沒在多說。
寒冬臘月,古意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沒想他也不全是好人。
看來回家的事要加快程序了。
……
古意早上醒來的時候,司雲卿已經不在軟榻上了。
不過那床被褥倒是整整齊齊的被疊好了,放在一邊。
回程的馬車上,古意問嬋媛。
“長久的身子怎麼樣了?找郎中看過沒有?可是受了寒了?”
他們出門出的急,沒趕上早飯,此時蟬媛正大口小口的埋頭在馬車外的橫板上塞糕點。
聽見古意問,她才含糊不清的回說。
“郎中說,長久姐姐的身子倒沒什麼太大的事,主要還是太過操勞,多休息休息就沒事啦。”
“對了小姐.”
“嗯?”
“奴婢明日想和長久姐姐一起休兩日的假回家。”
嬋媛說著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姨母,也就是長久姐姐的母親,聽說近來身子有些不爽利,所以我們的商量著,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古意聞言,一愣。
沒想到這兩個小丫頭不是她想的那樣無親無故的。
當即便應下來。
“沒問題,你們儘管去,照顧好長久,月銀我照份發。不用著急回來。”
“謝謝小姐。”
嬋媛應了一聲,笑彎了眼。
……
其實司雲卿半夜醒來看到古意的時候整個人也非常無措。
司雲卿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但好在喝多之後不會斷片。
在古意滾下床還沒爬起來的幾秒裡,他扶著腦袋回憶起了睡前的所有事。
靈敏如司雲卿,他當即斷的反應過來自己得先在古意麵前說明自己絕無非分之想,然後火速離開現場。
做完一切後,司雲卿身子緊緊貼在與古意反反一面之隔的牆壁上,大口喘息。
然後像個剛與心上人牆角偶遇的懷春少女一般,渾身躁熱的半蹲下身,把那顆胸腔處跳動異常劇烈的心臟捂在懷裡。
雙頰通紅。
回想這一天的遭遇,司雲卿更是覺得荒唐。
孟家么女的生日請帖早在三日前就送到了將軍府。
他向來對這種東西提不起興趣,司如海也知道他斷不會在人前露臉,便只差人過來問了一句,回絕了之後就不再吱聲。
誰知道那日練晚功時,古意突然同他說,自己明日要去參加孟殊樂的生辰宴,明日習武時不知體力能不能支撐得住。
接著她又問他,一般這種宴會上都幹些什麼,能不能提前離席。
司雲卿也沒參加過,隨口胡謅了幾句。心裡卻是在想這種無聊的東西,是不是偶而去一兩次也不錯。
於是他和古意商量著,免去了早功。
但儘管如此,司雲卿第二天還是早早的,天還沒亮時就爬起來了。
然後梳洗束髮,隨手換上了那身司如海派人送來的新衣裳。甚至還燻了些香。
也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就是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總不能給將軍府丟臉不是。
不過他要去這事倒是沒告訴司如海。以至於司雲卿自己走的時候有些誤了時辰,沒趕上孟家府上的宴席。
所以司雲卿直接去了孟承別莊。
出於保險起見,司雲卿把臉遮住了。
剛準去找古意,就聽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大個兒在對著他找了好久的姑娘自說自話,還帶點騷擾。
司雲卿覺得自己下手已經很輕了,只是打暈而已。若是這個傢伙還敢趁著與古意單獨相處時再幹點別的什麼,他也絕對不會這麼算了。
不過更令他高興的是,古意吼他也是不是在怪他。是怕自己出什麼事。
哇哦,她擔心我呢。
司雲卿難得這麼高興,揹著古意和孟殊樂一路掩手好些人的木牌。
多虧了剛才從範傑方身上搶的牧丹花。
但這份開心全都著宋京墨的出現煙消雲散了。
畢竟這個裝得不行的傢伙從前被他聽見在藥鋪裡信誓日旦著說此生非古意不娶,還沒頭沒腦的又在今天對著古意說些不明舊理的混賬話。
現在可是他在明面上喜歡古意的,宋東墨這麼說,豈不是撬他牆角?
假的也不行。
所以司雲卿蓄勢待發著,當著所有人的面,裝了一個比得過宋京墨的,巨大無比的逼。
宋京墨氣急敗壞的表情在他眼裡格外受用,司雲卿躲在黑色斗笠後面,嘴角都咧到聯根了。
但這份開心又在他正準備去找古意時,看到路上走路都順拐,嘴裡還唸叨的她名字的宋京墨時跑沒了。
這男人真煩。司雲卿想。
詭計多端的司雲卿眼睛一轉,想到了一個又可以比得過他的好辦法。
他把自己灌醉,杯裡帶的酒眼瞅沒多少了,司雲卿又就了些清水滿上。搶先一步晃到了古意麵前。
後來?後來的事發生時他就已經意識不太清醒了,再睜開眼就看到古意滾在床下,身邊是帶著她馨香的餘溫被褥。
想到這,司雲卿稍稍平復下的內心又是一陣躁動。
只要稍稍動作,剛剛還近在咫尺的平穩呼吸,溫熱觸態和圓潤臉龐,就彷彿又在手邊。
那是他做夢都不敢想象的距離。
意識到自己今天極其不正常的舉動之後,司雲卿愣在原地。
揉碰躁熱臉頰的雙手頓了下來。
他這是…怎麼了?
莫非是染了失心瘋??
可他理智尚存的、不能是這麼回事。
結合自己近來的一切反常舉動——參加宴會,梳洗打扮,爭風吃醋……司雲卿心中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
莫非…這就是話本子裡講的,有了心上人的感覺??
不不不,可不能這樣。他這麼長時間以來費盡心思的接近古意,教她習武,與她練功,對著古意口無遮攔……可都是為了讓古意喜歡上自己,效果是這樣才對。
他怎麼能喜歡她?怎麼可能喜歡她!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司如海曾問過他。
“你可曾中意那樓山客的外孫女麼?你若是不喜,我日後還可為你尋來其他才貌俱佳的世家小姐。”
司不卿當時正為古意擬定著適合她的身形所練的步法,聞言扭頭,無所謂的應了一聲。
“不用。有她一個就行了,多了我嫌麻煩。”
然後便沒了下文。
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他是嫌麻煩。
可現在司雲卿才知道,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騙得過所有人騙不過自己。
少年後知後覺的心潮湧動比得過聲勢喧囂的驚濤駭浪。在朗月晃眼、空無一人的夜晚,所有的情愫與萌動結合在一起,愈演忽烈。攪得司雲卿心口發慌。
他,司雲卿,喜歡古意。
無關權謀,不論利益,所有藉口在這面前都不做數.
真真正正的喜歡,不摻其他任何東西。
司雲卿,喜歡古意。
…
月光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