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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二學期很平常普通的一天，秦青川照例在琴房練琴，和她的搭檔兼密友顏曉霽。她們共同合作了一個曲目，是今年省賽的決賽曲目。夕陽斟滿了窗臺，灑出了些許，在五線譜上熠熠生輝，耳邊是悠揚的鋼琴和小提琴。琴聲戛然而止的時候，鬧鐘正好響了。下午六點五十分，是像她們一樣的“打工人”下班的時刻。
“走吧，去吃飯！”顏曉霽蓋上琴蓋，收著樂譜說道。
踏出藝術樓，秦青川像卸下了千萬斤的負擔，渾身輕鬆。昏黃的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好長，濱海小城的秋季依然是炎熱的，夜晚有桂花的香氣。顏曉霽牽著她的手，一蹦一跳和她分享著學校裡的趣事。
“唉，話說你們這一次月考的理科第一是誰啊？我聽說有個化學滿分的啊。”顏曉霽問。
“第一還能是誰？無非就是那幾個釘子戶之間的角逐罷了。化學滿分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我只知道這次考試物理難得我想自掛東南枝。”秦青川想到自己的物理40分就想跳樓。
“你真是想不開，藝術生還學理科。這不找罪受嗎。”
“沒辦法，誰讓我歷史地理拉胯呢。”
“菜狗。”顏曉霽做了個鬼臉。
“你也沒好到哪裡去。數學12分，還沒我三分之一高。”秦青川也回了一個鬼臉，還去拍顏曉霽的屁股。
“菜狗才和菜狗一起玩。”兩個人嬉笑打鬧著。那是獨屬於16歲的美好。
上晚修時，桌上擺放著物理和語文小測的試卷，鮮紅的28刺痛了秦青川的雙眼。再一看一旁的語文，126.秦青川兩眼一黑。
“狗物理。一點都配不上美麗高貴的我。”秦青川在心裡狠狠地唾罵。
口嗨歸口嗨，她到底還是老老實實坐下拿出錯題本，總結知識點。磕磕絆絆寫了半個多小時，卡在了電學實驗題。影象表示式她根本就推導不出來，深吸一口氣，最後秦青川在心裡對物理搖起了小白旗。
“好孩子，我很欣賞你的努力。但是還是要學會接納自己的不足。”李婉託著腮打趣她：“這事我也救不了你了，畢竟我的物理也才27。”
秦青川乖乖拿著物理試卷去辦公室了。今晚的風有些涼，月亮彎腰在拾掇雲層裡的星星，綠化帶開滿了茉莉花，淡香的，縈繞鼻尖。趙老師在辦公室裡，正在和一個男生說話，桌上放了一張卷。秦青川有些幸災樂禍，正想是不是哪個倒數的倒黴蛋撈罵了，走近一看，答題卡上鮮紅的87，格外突兀。
“小丑竟是我自己。呸。”秦青川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趙老師也許是已經講了許久了，有些口乾舌燥。轉頭抿了一口茶便看見了她，於是他對那位男生擺了擺手說道：“罷了你回去上課吧。下次不要再出現這樣的低階錯誤了。”
那男生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卷子轉身離開。路過時秦青川用餘光細細打量著，桃花眼高鼻樑，眼睛深邃，帶著黑色的半框眼鏡，個子略高，身上乾乾淨淨的，校服洗的有些褪色了。
“目測是個好學生，估計是重點班的。”秦青川在心裡悄悄評價。
趙老師親暱地招呼她坐下，秦青川一點點挪過去，顫抖著遞上那張試卷，目光閃躲。趙老師臉上的表情由微笑，轉向震驚，最後是無語。
“一個兩個的真是要氣死我。”趙老師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老師我錯了。下次一定考50！我發誓！”秦青川態度誠懇。
“我記得你上一次也這麼說。”
秦青川洩氣。
趙老師拿起筆給她講著試卷，時間就這樣溜走了。講完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秦青川回教室的路上伸了個懶腰，覺得收穫頗多。
“那麼就去買一瓶桃子汁犒勞一下自己吧！”秦青川去小賣部買了最喜歡的果汁，想了想又拿起了另一瓶芒果味的。
“給李婉帶一瓶。”
路過公告欄，上面貼的正是這一次考試的成績。秦青川停了下來，從最末尾開始看，倒著看了幾張紙才找到自己。
“語文132，數學57，英語92，物理28，化學43，生物47.”
“還是一如既往的偏科。”秦青川看著自己的數理化，頭都大了“怎麼就是學不會呢。”
又看了一眼排名，年級八百多號學生，她排去了五百多。秦青川叼著吸管，又去找李婉的名字。
“語文99，英語143，數學43，物理27，化學14，生物45”
“文科腦子硬學理。”秦青川感慨道：“又是一個對自己沒有清晰定位隨大流的迷途少女啊。”
突然想到了什麼，秦青川向左挪幾步，找到年級前五十的名單，挨個看。在第十五名赫然出現了一個化學100，對著名字一看。
“吳滄霆。高二五班。”
“什麼怪物啊，化學很簡單嗎。”秦青川憤憤不平地說：“果然，嫉妒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她又繼續看著。前十名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許明月——她的發小之一。
秦青川一想起許明月就害怕。這小屁孩是個十足的告狀精，每次考的稀爛的時候就和她媽告狀，然後拿著他前十名的成績單耀武揚威，氣的秦青川咬牙切齒。
他們兩人和顏曉霽是從小同穿一條褲的鐵哥們，三人初中時都是七中的尖子班，但顏曉霽初二就轉型做了鋼琴生，從不參與他們關於成績的攀比。只有秦青川和許明月兩個人暗自較勁，兩人的成績在初中時不相上下。後來三人一同考入一中，秦青川轉頭去做了小提琴生，當時把許明月嚇得不輕，反反覆覆問她是不是真的，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後甚至還失魂落魄了一段時間。高中分科後秦青川進入平行班，許明月在火箭班。因為忙於專業課所以學文化的時間變少了，秦青川也不再許明月玩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結果小屁孩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處處和她作對，偏是要和她繼續初中時代的角逐。秦青川從來都是主動認輸。她一直認為，藝術生花八小時練琴和文化生花八小時寫試卷，本質上是沒什麼區別的，都是為了未來而努力，許明月偏不吃這一套。
“這不是你數學考不到90分的理由！真正成功的人一定是什麼都可以做得好的！”
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秦青川恨不得把那張排名單撕掉。正當她望著那一張張白紙出神時，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大小姐看什麼呢!這麼出神！”秦青川回頭，是許明月和剛剛那個辦公室裡遇見的男生。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秦青川並不想和許明月打招呼，尤其是在成績榜單前。只是給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又給了他肩膀一拳，算是剛剛的回擊。
“回去上課了。”秦青川腳底抹油，飛速逃離。許明月朝著秦青川離去的背影也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傻帽。”
站在他一旁的男生開口：“那是你朋友嗎？”
“發小。”
“哪個班的？”
“四班。”
“我們隔壁？看著好面生。”
“吳少，你每天只知道學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認識幾個人啊。更何況人家也不經常待在學校。”
“不在學校在哪裡？”
“藝術生要跑比賽啊。三天兩頭就出省出市的。我見到她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許明月聳聳肩。
“啊，那不關我的事。沒什麼隨便問問。”
“我知道。”
許明月轉頭仔細閱讀者成績榜單，指著那個第十五名笑道：“吳少化學可以啊！狀元啊！”又找到自己，驕傲地挺起胸膛：“不過我還是更強一點。果然，我才是王者！哈哈！”
被稱作“吳少”的人笑了笑：“這次讓你一回，下次不會了。”
“吳滄霆我們打賭下一次誰贏！”
“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