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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時間定在了每天的最後一節晚修，並且週末要在會議室正常上晚修。
秦青川本來學習的時間就不多，加上每天七點半才去上晚修，現在又要騰出一節課給競賽做準備，意味著她分配給其他科目的時間就更少了。加上這個學期要去集訓，訓練量陡然增大許多，每天都處於一個很焦慮的狀態。
凌晨三點，秦青川從床上坐起來，這已經是她失眠的第五個晚上了。
她就這麼靠著牆，眼前是淡淡月光照亮的宿舍的一角。她的床位本來就靠窗，此刻看月亮更加清晰了。
三月份對伍城來說已經是春末了，伍城的四季變化不明顯，但夏季格外的長。所以冬季已結束就像時間快進了一樣，氣溫也會飆升。
秦青川披著小毛毯發呆，宿舍裡有鼾聲所以顯得不那麼可怕。
人總是會在靜下來時開始追憶和悵然。
秦青川本身就緘默，自從參加競賽培訓後更加話少。每天黑眼圈濃重，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偏偏秦母對成績要求苛刻，所以她上課困了就狠掐自己，肩膀上已經是青紫一片，但是也絲毫不敢鬆懈。
秦母要讓她學習音樂兩手抓，何嘗不是件難事？秦青川為了減少早上浪費的時間，甚至穿著校服睡覺，連睡衣都懶得換，就為了早點去教室把單詞背了，把書讀了，把公式記住了。
秦青川很久沒有稱體重了，但是她很明顯的感覺到校服褲已經寬了很多。
她突然想起那時候心理醫生和她說：“不要壓抑自己，病會越來越重。也不要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只會雪上加霜。”
“我才沒病。”她在心裡嗤之以鼻。
秦青川又躺下了，哪怕睡不著她也要閉目養神。
第二天早上
吃的早餐是豆漿和油條，秦青川只是啃了兩口就覺得一陣劇烈反胃，馬上衝去廁所一陣狂吐。最後體力不支，扶著門一直蹲著。
“好難吃。”秦青川只覺得是食物的問題。
站起來時頭暈目眩，立定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她慢慢挪回教室去了。
第四節課是物理課，她是D4的，需要到別的班上課。
秦青川拿著物理課本，剛出教室門口沒兩步，猛地頭痛欲裂伴隨一陣耳鳴。那一瞬間，她只能感覺到刺耳，所有的人聲被遮蔽。腳下一軟，她就這麼倒下了，毫無徵兆。
頭上頓時冒出冷汗，手無力地扶著隔壁班的門框，大腦已經沒有指令下達了，那門框上的手劇烈的顫抖。視線也開始模糊不清，她心裡預感大事不妙。
劉佳嘉坐在五班門口，一抬眼就看見了她，發出一聲尖叫。
許明月和吳滄霆正在教室後頭聊天，突然被嚇了一跳，緊接著就是走廊爆發一陣混亂。
許明月：“怎麼回事？”
吳滄霆“不知道，去看看吧。”
劉佳嘉早就衝上去，握著秦青川的手狂喊她的名字，問她怎麼了。許明月走進一聽是秦青川，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先衝進去人群中央。他看見秦青川臉色煞白，身體顫抖，連同雙手。
秦青川攥緊了胸口的衣服，張開嘴想說話，但是卻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頭疼，很疼。
不知道誰叫來了老師，老師在鬧哄哄的人群中是中流砥柱，大聲喊著疏散人群。
許明月想直接把秦青川扛去醫務室，但是人多眼雜一定會有什麼流言蜚語，加上男女有別就只能把秦青川半身拉起，她整個人都攤在劉佳嘉身上，雙腿脫力。
“秦青川！秦青川！秦青川你還能說話嗎！”
許明月捧著她臉喊，秦青川分明眼神是聚焦的卻有一種瀕死的狀態。許明月是真的被嚇到了，他也開始手抖，他沒見過秦青川這樣。
“送她去醫務室快點！再來個人一起帶她！”老師急的大喊。許明月抓起秦青川另一隻手，把她撐起來，卻意外覺得很輕。
顧不上想太多，他和劉佳嘉兩人一起把秦青川送去醫務室。這時候秦青川意識已經有些清醒了，但是使不上力，只能看著兩人吃力把自己挪去醫務室。
她想說老師沒事的我自己可以去，但是喉嚨像被人死死扼住說不出一點。
校醫被嚇了一跳，這小女孩分明就一副活死人的樣。她給秦青川聽心跳，測心率，量血壓，測血糖，最後說是低血糖導致的短暫意識模糊。
劉佳嘉鬆了一口氣，只有許明月眉頭緊皺，如果只是低血糖，為什麼秦青川身體痙攣，渾身脫力甚至說不出話？她明明是睜著眼睛的，不像暈倒。
兩個人在校醫室外頭坐著，老師也匆匆趕來了。聽他們講了情況頓時鬆了一口氣，最後叮囑他們在這好好守著秦青川，今天的課可以先不用上。
劉佳嘉靠著座椅靠背，摸著自己的胸脯順氣：
“真的嚇死我了。”
許明月沒有坐下，站著發呆，望著緊閉的門口。
“你怎麼發現秦青川暈倒了？”他回頭去問劉佳嘉。
“就，我坐門口寫作業呢，一抬頭就看見她癱在地上了，手還一直抖，書都散了一地。雖然知道她身體很弱但是我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暈倒。”
劉佳嘉比劃著描述剛剛的場景，“你都不知道她臉白的有多嚇人，比她犯胃病的時候還嚇人。”
許明月心裡疑點重重，直覺告訴他秦青川這一次絕對不是胃病或者低血糖，她肯定還有別的事瞞著他。
“她醒了，你們可以進去了。”校醫走了出來，邊說邊摘下聽診器。
兩人進去，看秦青川臉色不像剛剛那樣慘白，她坐在床上，神情還有些恍惚。劉佳嘉率先衝上去抓住她的手，焦急的問她：
“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秦青川聲音有點啞，搖搖頭說她沒事。
“你都不知道你暈倒了之後多恐怖！臉白的像死人，手還一直抖，渾身冰冷我差點以為你怎麼樣了！我和許明月扛你過來的，把老師都嚇到了！當時好多人圍著，我估計現在年級裡面都已經開始到處亂說了......”
劉佳嘉喋喋不休地說著，秦青川聽完呆呆的，像木頭。
“所以我是在走廊上暈了？媽呀多丟人啊。對了，我物理書呢？誰給我撿走了？”秦青川一拍腦門，“還有我的筆記本，我的天今天又空一節物理課，今天老師要講新課啊......”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上課？別又暈在課堂上。”許明月站在床尾，突然開口。
“那不是快月考了嗎......”秦青川扯了扯嘴角，眼睛咕嚕一轉，轉開話題，“我想喝水，誰給我去倒？”
“我去我去！”劉佳嘉自告奮勇。
“那我留下，我有話問你。”許明月走過來，坐在床頭的椅子上。
劉佳嘉去倒水了，許明月沉默著，秦青川被他盯的頭皮發麻。
“你有話就說，別這樣看我，滲人。”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許明月問他。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秦青川聽得雲裡霧裡的。
“醫生說你低血糖，可是低血糖怎麼會引起身體痙攣呢？你是不是生了什麼病沒告訴我？”
許明月眉頭緊鎖，他隱約覺得秦青川一定得了什麼不得了的病才這樣。
“我沒病，我就是早上沒吃早飯。那早飯難吃，我沒吃兩口就吐了，你也知道我是什麼爛胃。”
秦青川聳了聳肩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實際上心裡在打鼓。她不希望有人知道她去看過心理醫生，不希望看到朋友對自己憐憫的眼神，
“我沒病。”
“秦青川你最好說實話，我們多少年的朋友了，你別瞞著我。”許明月直勾勾的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看透。
可惜秦青川下定了決心，絕對不可能讓他發現的。
“真的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看，這不還喝著葡萄糖水嗎！等一下去吃點飯就好了，我也餓了。”秦青川指了指桌子上的葡萄糖水空瓶。
許明月暫時決定相信她。
“對了，你現在多重？剛剛帶你來的時候覺得好輕，你是不是又瘦了？”許明月想到來時，覺得她好像很輕，應該瘦了。
“一百零三，零四那樣吧，我一直都這麼重。”秦青川沒測體重，隨便說了一個她常年保持的數字，“可能是你只承受了我一半的重量，佳嘉不是也扛著我了嗎，兩個人當然不重。”
“好吧。”許明月摸摸下巴，接受了這個說法。
劉佳嘉捧著一杯熱水回來了，熱氣騰騰。秦青川吹了許久，溫水入喉的一瞬間她都放鬆了不少。許明月讓她好好休息，就和劉佳嘉回去上課了。
“中午讓顏曉霽陪你吃飯，我去和她說。你在醫務室好好待著。”許明月臨走留下這麼一句。
秦青川躺在床上，她在心裡盤算著還能瞞著他們多久。
翻來覆去，睡也睡不著手邊也沒有書，索性到處亂逛去了。醫務室二樓的走廊盡頭有一面全身鏡，秦青川站在鏡子前被自己嚇了一跳。亂七八糟的頭髮，烏青的黑眼圈，面色憔悴，校服在她身上顯得空蕩。
“完了，再這麼瘦下去要脫相了，那不就暴露了？”
秦青川摸摸自己已經瘦削的下巴，沉思。
“看來要多吃飯了，不能被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