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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桑斂了斂情緒，臉上重新掛上得體的微笑，起身過去開門。
“阿昭？”
她愣了下，側身示意陸司昭進來，笑了笑調侃道：
“不是準備開新廠嗎？怎麼有空一大早過來看我？”
陸司昭端睨她眼下的黑眼圈，反手帶上房門走進來，將帶來的油條豆漿放在辦公桌上，沉聲道：
“怎麼不回家？陸家也是你家。”
陸雲桑不置可否，脫下白大褂掛起來，洗了手，笑盈盈地問：
“茶還是咖啡？咖啡還是同事親戚從國外帶回來的，金貴著呢，想不想嚐嚐？”
“隨便。”
陸司昭沉默半秒，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先把東西吃了。”
“知道了，正好我還沒吃。”陸雲桑攪了攪咖啡，笑著將杯子遞過去，“阿昭結婚了就是不一樣，懂得照顧人了。”
“少打趣我。”
目光往牆角那張單人床上掃了兩眼，眉心擰起來：
“怎麼還在蓋薄被？這些天，劉志強沒過來看你？”
“他來幹什麼，陪我值夜班？”
陸雲桑喝著豆漿，眼神躲閃著瞥向一旁的書架，輕描淡寫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書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醫書，旁邊立著一個半個高的青花瓷瓶，裡面一株白色山茶花期正盛，花瓣飽滿，一瓣一瓣皆是高潔。
一如坐在他對面的陸雲桑，還那麼年輕，花期未過。
陸司昭兩指摩挲玻璃杯，平淡地開口：
“姐，劉志強……”
陸雲桑乾脆打斷他的話，掰折油條往豆漿裡泡了泡，詫異道：“大早上的，你怎麼老提他？”
“離婚吧。”
陸司昭突然懶得再勸，懶得再問起始緣由，他的姐姐不快樂，他姐姐把辦公室當成了家，那麼明顯，他還有什麼好問的。
陸司昭點了支菸，單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盯著旋轉上升的煙霧，聲音冷靜、沉穩，毫無起伏。
“阿昭！”陸雲桑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苦笑道，“整個南城一年也沒有一對夫妻離婚，我要是離婚了，陸家會因為我被別人指指點點的！”
“那又怎樣？”
陸司昭渾不在意，沉沉吸一口，起身，一錘定音：“就這麼定了，爸爸那邊我會解釋。”
……
傍晚，夏瑤從研究所出來。
走過對面街道搭公交車時，被一陣奇怪的叫賣聲吸引：
“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王八蛋老闆和女助理跑路了，全場皮鞋低價處理！低價處理！”
“原價一百多、兩百多的皮鞋，通通八塊！通通八塊！不是真皮不要錢！”
魔音一樣！
原本路邊等公交的人群迅速被喇叭聲吸引，拉拉扯扯著往叫賣聲處擠。
鬼使神差，夏瑤也跟著往那走。
入目是個穿著打扮十分時髦的年輕男子，高舉著喇叭站在凳子上，手裡揮舞著一隻男式皮鞋喊得口沫橫飛，看上去有幾分面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腦子靈光一閃，這不就是在廣交會上賣熱得快，最後被幾個保安架出去的男人嗎？
怎麼，熱得快不賣，開始賣鞋了？
“喂，同志，你這賣的是真皮的嗎？”
“保證真皮，假一賠百！”
男子也是個狠人，直接掏出打火機咔嚓對著手裡的皮鞋一頓猛烤，空氣裡瞬間瀰漫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焦味。
“聞聞！聞聞！”
他騰地從凳子上跳下來，將那隻燒焦的鞋子往眾人鼻子底下一一送去，扯著嗓子喊道，“欸，看到沒有，只有真皮才能燒出這股香味！”
夏瑤猜測他應該是從廣城拿的貨，俯身拿起地上擺放的皮鞋捏了捏，別說，質量做工都不錯，擱百貨大樓起碼也得十五塊一雙。
“我要三雙。”
她付了錢，見這人實在是個銷售怪才，又對廣城熟悉，忍不住問道：要不要去陸司昭的罐頭廠當個銷售主任？
男子將拎著的那隻皮鞋隨手一丟，拍了拍腰間鼓囔囔的錢包，斜睨了夏瑤一眼，豪情萬丈道：
“這位美女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大丈夫重生天地之間，豈能鬱郁屈尊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