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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丁娟娟咒罵了句，舉起槍托砸向周彥平太陽穴。
就在這時，靠著最邊上民警的梧桐樹後探過來一隻手臂，霍然從他手裡奪過了槍！
那人嚇得臉色驟變，再看清樹後之人時，呆愣地張大了嘴，半天沒有出聲。
浮動的迷亂光影裡，陸司昭食指立於唇前，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示意他往旁邊讓讓。
那人怔忪地點點頭，將丁娟娟的左腦暴露在視野裡。
下一秒，槍舉至眼前，凸起的青筋從手背一直延伸到小臂，屏息凝神，食指利落地扣動扳機！
嗖——
宛如電影裡的慢鏡頭，畫面一幀一幀被按下倍鍵，子彈穿破茫茫雨幕，噌的一聲直直鑽進丁娟娟的腦袋！
丁娟娟怔了怔，機械地轉頭，目光死死盯著槍聲響起的方向，瞳孔驟然放大。
“噗通——”
槍從手中滑落，身體向後栽倒，後腦勺重重砸向地面，濺起一灘偌大的水花。
丁娟娟瞪大眼睛，艱難地吐出她人生裡的最後一個字：
“陸……”
民警回神，立刻朝周彥平圍了過去：
“周隊，你沒事吧？我們這就送你去醫院！”
“小傷，養幾天就好了，死不了。”周彥平兩人被抬著從陸司昭身邊經過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悠哉悠哉地說，“又欠你小子一條命。”
陸司昭回敬了他一拳，將槍丟給了其中一個民警，看著剩下兩人處理丁娟娟的屍體。
“她死了？！！”
夏瑤從旁邊另一棟樓裡跑出來，望著地上的慘狀驚訝地捂住嘴。
陸司昭一隻手矇住她眼睛，另一隻手拽著她往自己宿舍下走，柔聲道：“聽話，別看。”
他身軀高大，為她遮住了大部分風雨。
“誰殺的？”夏瑤被他圈在懷裡，視線被擋住，蚊子似的咕噥了句。
“我。”他語氣平平，手從她眼睛上鬆開，推開宿舍的門。
“會不會有麻煩？你要坐牢嗎？”
陸司昭推門的手一頓，而後，取了條幹毛巾給她擦頭髮。
夏瑤抓住毛巾的一角，仰起臉看他，漂亮的眉尖蹙著，眸子裡全是自己沒有覺察的擔憂。
“會有麻煩嗎？”腦海裡浮現出剛穿越過來時在審問室的不愉快經歷，她抓著毛巾的手指縮緊，望著男人緊張地重複了一遍。
陸司昭眸底閃過很深的笑意，目光籠著她臉，低聲問：
“你在擔心我？”
“才不是。”她別開臉，失口否認。
明明可以獨自闖到東風廠裡修拖拉機，明明在車間開早會時自信昂揚，可每次在他面前都扭捏得很……
什麼時候才能承認喜歡上自己呢？
陸司昭微微屏了下呼吸，感覺任重道遠。
“非但不會有麻煩，還可能會得面錦旗，” 男人沒再逗她，斂眉從她手裡抽出毛巾擦著她溼漉漉的烏髮，語氣不無遺憾道， “可惜沒留活口。”
女孩垂下臉，眼睫撲閃幾下，彎唇輕“喔”了聲。
“外套溼了，先穿我的。”
三月底，氣溫回升很快，隱隱有了初夏的感覺，只是今天下雨，陸司昭怕她感冒。
開啟衣櫃，從裡面翻出一件薄款的立領中山裝，遞給夏瑤。
“我不冷。”女孩木訥在那兒，素淨的小臉還掛著晶瑩水珠，望著外套，沒接。
“……”
陸司昭徑直將衣服披在她肩上攏了攏。
衣服太長了，幾乎蓋過她的小腿。
夏瑤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一旦固執起來，自己爭執不過，索性沒再推脫。
“我回去了，煙霧報警器過兩天可以做出來。”
她的實驗室並不在那間掛著“實驗重地”的科研室，而是在陸司昭宿舍隔壁。
要不是沒有現成的三極體賣，煙霧報警器早做好了。
陸司昭還要去公安局做筆錄，沒挽留，頷首道，“行，晚點給你送薑糖水過去。”
……
丁娟娟的死並沒有在紡織廠造成恐慌，那幾聲槍響淹沒在暴雨裡，連著血跡很快被沖刷乾淨。
就算是中午坐在食堂裡盯著科研室的殷建軍，也只是遠遠看到了幾個影影綽綽的人影。
下午，李助理在公告欄貼出通知，隱約提及上個月原料倉起火，以及，丁娟娟被廠裡除名，具體原因未提。
至此，除了偶爾茶餘飯後的談論，丁娟娟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殷建軍魂不守舍幾天後，特意請假坐車去了趟蘇城的鄉下，在一間四處漏風的土坯房裡見到了十幾年未見的外甥女——真丁娟娟。
女孩瘦骨嶙峋，怕生得很，看見他進來，拼命往門板後下躲，但眉眼和自己妹妹很像。
“對不起，小娟，舅舅來晚了，跟舅舅去南城吧。”
殷建軍握住女孩削瘦的肩，老淚縱橫，十分懊悔自己為什麼沒有過來親自接她，讓那個假丁娟娟鑽了幾個月的空子。
孤苦伶仃的丁娟娟似被他的情緒感染，從恐懼裡擺脫出來，伏在他手臂上，委屈地嗚嗚大哭：
“舅舅！我不知道怎麼坐車去南城，我也沒有錢……”
“沒關係，舅舅來了，舅舅帶你去……”
他心裡各種滋味百感交集，一時想起那個假丁娟娟，一時又想起自己過早離世的妹妹，喉嚨裡好像卡著根魚骨頭，哽住了。
殷建軍回來上班的當天上午，紅星紡織廠廣播了一則振奮人心的訊息：
“特大喜訊！特大喜訊！夏瑤同志研發的煙霧報警器已經透過多方聯合測試，火災預防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
zf預將這款報警器在全城工廠推廣，這不僅是夏瑤同志的個人榮譽，也是我們紅星紡織廠每個勞動工人的榮譽！
讓我們一起向夏瑤同志學習，鼓足幹勁，力爭上游，為實現四個現代化努力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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