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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大男人沉浸在歌聲裡，足足愣了半分鐘才緩過神來。
“哎呀！夏師傅真神了！”
王雍激動地豎起大拇指，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過獎。”
夏瑤面不改色將錄音機外蓋裝回去，著手拆解下一臺。
連著修好三臺，王雍瞧都瞧會了，丟開柺杖自告奮勇道：
“下部我自己來試試，夏師傅您在旁邊指教就好。”
“可以。”
得到夏瑤許可，王雍備受鼓舞。
右腿斷了沒法下蹲，他指使徐軍搬了兩張半人高的木桌過來拼湊在一起，照著夏瑤剛才的步驟認真幹起活來。
他記性不錯，一遍下來暢通無阻，很快將錄音機修好。
連著搞了四五臺後，王雍開口道：
“天晚了，夏師傅你回家去吧，明天也不用過來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來。”
說著轉頭對何廠長道，
“姐夫，去把剩下七百五的尾款拿過來吧。”
聽到這話，何永國看白痴似的狠狠瞪了王雍一眼，笑著問夏瑤：
“夏師傅你看……”
“既然王大哥要自己修，尾款我就不要了。”夏瑤攤手，表情雲淡風輕，“何廠長你要覺得七百五定金太多的話，咱們也可以談談。”
畢竟她才修了三臺，收七百五是有點貴。
“不不不，”何廠長連忙擺手，“那七百五就是你的辛苦費，辛苦費。”
何永國心裡清楚得很，要是沒有夏瑤，這堆錄音機就是堆破銅爛鐵，說不定他小舅子還得被媳婦逼著跳一回樓。
現在錄音機修好了，可以把投入的兩萬多本錢收回來不說，還能賺上好幾千，這筆賬他還是會算的。
“不行，人不能言而無信，尾款也要支……”
“啪”的一聲，
王雍再次被一巴掌打斷。
夏瑤有點心疼他後腦勺，笑著告辭：
“那行，我先回去了，維修過程中你們要是遇到問題隨時可以找我。”
“噯，好嘞！”有了夏瑤這句話，何廠長再無顧慮，殷情吩咐道，“徐經理，你開廠車負責把夏師傅安全送到家，少一根頭髮拿你是問。”
“不用，我騎單車過來的。”夏瑤抬腕瞅了眼時間，不到八點半，時間尚早。
“你長這麼漂亮，走夜路不安全，還是送你回去吧。”
徐軍從何廠長那接過車鑰匙，領著夏瑤往外走，悶聲問道：
“我也知道這批錄音機有風險，小夏，你會不會怪我？”
“怎麼會。”夏瑤知道徐軍心地不錯，莞爾一笑道，“軍哥，以後有活還可以來找我，不過，投機倒把的不接了。”
徐軍哈哈大笑：“那玩意有也不會給你介紹，我也怕掉腦袋。”
今晚月色很好，兩人邊走邊聊走出大門，夏瑤一眼就看見了樹底下那個抽菸的男人。
“軍哥，就送到這吧，謝謝。”
徐軍瞥見男人大步流星朝這邊走來，心中瞭然，微笑點頭道：“好，路上注意安全，再見。”
陸司昭睨了眼徐軍的背影，長臂攬著夏瑤的單車扶手，緩緩往前推：
“修好了？今天挺早的。”
“陸司昭，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夏瑤眨眨眼，感到匪夷所思。
“門衛將何廠長早晨來找你的事告訴我了，傍晚我看你騎車沒往回家那條路走，猜測應該是來了這裡。”
到底不放心她獨自在外，七點多鐘，他就等候在此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裹在濃濃夜色裡，街上行人寥寥，靜得連單車鉸鏈響動的聲音都清晰入耳。
陸司昭抬手摸了摸她腦袋，“這次又修什麼，還是拖拉機？”
“不是，是錄音……”想起什麼，抿唇閉嘴。
“嗯？錄音機？”男人擰眉，察覺出不對勁，停住腳步垂眸望著她，循循善誘，“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何廠長辦公室的錄音機壞了，讓我過來看看。”夏瑤避開視線胡亂找了個託詞，面對他，完全不知如何撒謊。
陸司昭沉沉注視她數秒，毫不留情戳穿：“這麼小的事需要他親自去紡織廠請你？”
“那當然，”夏瑤面不改色從他手裡推過腳踏車，傲嬌地撅撅嘴，主打一個死不承認，“我很難請的。”
你當過偵察兵又怎樣，總不能何廠長會蠢到親口告訴你，他外甥在投機倒把吧？
“……”
陸司昭哭笑不得，鉗住單車扶手不讓她動。
“你幹嘛？”夏瑤怔了怔，仰面重新對上他視線。
月色太亮了。
亮得男人輪廓英挺的俊臉好似在發光。
陸司昭沒應聲，從褲袋裡掏出一本橙紅色封面的本子遞到她眼前，半是命令半是哄勸的語氣：
“這個你拿著，需要隨便取，以後不準再私下收維修費。”
夏瑤低頭，眼睫顫了顫，目光停落在那本橙紅簿本上。
濡濡月色，林葉簌簌間，
【活期儲蓄存摺】幾個加粗的黃色楷體大字赫然映入眼簾……